其是隔代亲的隔代亲。

    “好了,力侯,你看紧孩子,别让他乱跑。”

    秦力点头:“嗯,我会的。”

    李追远成功留了下来,他开始观察这场斋事。

    斋事举办地位于该村的一个空坝上,以前是村集体的打谷场,也请了一个规模比较小的白事班子正在忙活着。

    八个身穿道袍的演员正在走着仪式,各个手持法器,嘴里念念有词,围绕着供桌转着圈。

    供桌上摆放着祭品,最中央是牛老太的黑白遗照。

    牌子上写着牛氏。

    因为老太婚前是抱来的童养媳,没娘家,也没有名字,后来村里普查登记时,她就报了夫家的姓氏。

    孝子孝女们跪伏在蒲团上,头缠白绳,身穿麻衣,臂缠黑纱,一边哭丧着一边往面前火盆里丢着纸钱。

    牛福和牛瑞只是干嚎,时不时擦一下眼泪,有动作却没情绪。

    小妹牛莲,则不仅情绪动作皆佳,眼泪跟冻坏了的水龙头一样止不住地往外流,还词句连篇。

    “娘哎,咱爹走得早,是你把我们仨辛苦拉扯大的啊,嘶哟喂!”

    “娘啊,早年头光景不好,你不舍得多吃一口,全都喂我们嘴里的啊,嘶哟喂!”

    “娘啊,我们仨才刚长大,你还没来得及享福,怎么就走了呐,嘶哟喂!”

    每句后头的“嘶哟喂”,是对上一句的内容收尾也是对下一句的情绪铺陈,更兼顾换气作用。

    明明是在诉说,却用起了唱音,大概,这就是国内最早的说唱鼻祖了。

    牛莲的表达,带动了自己俩哥哥,他们每次都跟着牛莲的末尾重复,跟着哭丧,像是和声。

    李追远觉得很有意思,且不提他和老太接触过,光是这哭丧的内容,就能让人啼笑皆非了,什么叫孩子们才刚长大你没来得及享福就走了……

    你们是刚成年么,你们明明一个个的,都当爷爷奶奶了,真想尽孝,哪可能来不及。

    再联想到上次大胡子家的白事,白天给老娘哭丧得如同真真孝子,却不耽搁晚上带着儿子去干畜生不如的事。

    所以啊,这白事班子的午后场再能表演,也比不过上午的重头场,那才是真正的戏骨较量。

    只是,这斋事未免太冷清了些,按理说斋事也该是请人吃饭的。

    李追远凑到正在抽着烟的李三江面前,问道:“太爷,怎么人这么少,是不请人吃饭么?”

    可不远处,是看到厨子在那儿忙活的。

    李三江冷笑一声,道:“半年前老太刚走时,这兄妹仨给老娘办丧事,不仅没请白事队,饭菜也是能节省就节省,弄了顿清汤寡水的玩意儿,村里人随了份子钱过来,不说吃多好吧,连肚子都没填饱。

    这次办冥寿,村里人就不来了,太不上路子。”

    李追远明白了,合着这兄妹仨上次是纯把老娘丧事当搂份子钱的手段了。

    这农村办事收份子钱的传统,本意是大家伙一起群力帮主家把事儿给办了,就算有个别喜欢贪便宜的进来,也基本不会落个亏空。

    谁知竟遇到这样三个不要脸的。

    刘金霞此时正坐在供桌后头,被烟火熏得不时拿帕子抹眼泪,但到底还在不停念着经,时不时还拿出一些特定的符纸出来,递给下面的孝子孝女帮忙烧了。

    她那位置是用来接阴阳的,也就是帮亡者和生者传话沟通。

    山大爷则铺了个破凉席,坐在西北角,端着水烟袋,不停抽着。

    李追远回忆起书中内容,以供桌为原点,山大爷位置正好在破煞口,阴风邪气要想进,就得打那儿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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