聊完了正事儿,郑泌昌又想起一事,随口问道:

    “马宁远送来那个乱民头子,处理好了没有?”

    何茂才想了一会儿,才反应过来郑泌昌指的是谁,他摆摆手,不以为意地说道:

    “赵四他们应该已经在回来的路上了,等把那乡下拳师押进牢里,逼着他们签字画押就是了。”

    郑泌昌想了想,又摇头道:

    “还是不保险,胡部堂这个人你是知道的,他手下那个徐渭徐文长,也是个心细如发的角色。

    这个节骨眼上,咱们不能出任何差错,能让他们拿到把柄。”

    何茂才也皱起眉头,他沉吟片刻,心头忽生一计,道:

    “你还记不记得,前几个月,咱们抓那批倭寇?

    不然,咱们弄几个倭寇,藏到那间破落武馆里去,再安排人,在众目睽睽之下,来个当场捉拿,让乡间百姓都看看。

    这样既能震慑乱民,又能以他们为人证,证明这两人确实是倭寇细作。

    到时候,咱们人证物证俱在,又做成了铁案,只怕胡部堂也说不出什么话来。”

    郑泌昌眯起眼,慢慢地嗯了一声,又问道:

    “你有法子,能让那些倭寇能乖乖听话?”

    何茂才傲然一笑:

    “十几年的老刑名了,这些事,不在话下。”

    郑泌昌颔首,不再多问。

    虽然在三言两语间,就已决定了两条性命的生死存亡,但其实何茂才根本没把这事儿放在心上。

    毕竟只是收拾一个本地桑农、一个乡下拳师而已。

    若不是赶在这节骨眼儿上,这种鸡毛蒜皮的小事儿,何至于让他这个正三品大员过问半句?

    简单给这件事画上句号后,何茂才又转回到正事上,对郑泌昌提点道:

    “我的事儿好办,倒是你这边,还得跟沈一石、马宁远再沟通沟通。”

    沈一石乃是专为江南织造局提供丝绸的江南第一豪商,富甲一方,家财万贯。

    郑泌昌等人,都指着他在毁堤淹田后,尽快收购受灾田地,安排种植桑苗,自然要提前沟通一番。

    杭州知府马宁远虽也是郑、何的同道中人,却与浙直总督胡宗宪情谊深厚,想要瞒住胡宗宪毁堤淹田,他们也要先跟马宁远打好招呼。

    若事不可为,也只能把这位杭州知府监视起来。

    “那就干吧。”

    郑泌昌理了理袖袍,站起身来。

    “我遣人去请马宁远,约他晚上在沈一石那里见面。你去先牢里,把倭寇的事儿办了,再来找我们。

    事不宜迟,今晚就商量出个章程来。”

    何茂才和他对视一眼,重重点头,雷厉风行地出门,直往杭州大牢而去。

    这时,夜幕渐渐降临,一个后负长条包裹的身影,自官道旁的树林中走出来。

    徐行目光炯然,眺望城墙,眸中跃动着莫名色彩。

    因海乱之故,杭州城夜间守卫极为森严,几个提着灯笼的士兵,踩着昏黄火光,在城墙下来回巡曳,眼神不停扫视,显得极为警惕。

    他们身后,便是高有两三丈的城墙。墙面上有箭楼,上面都是硬家伙,前几个月有一伙难民想要翻进城,当场便被射成了筛子。

    但,这些阻碍还拦不到徐行。

    看准那些守城军士的身影,徐行脊背一弓,如一头软乎乎的大猫,踩着松软的步伐,整个人浸润在夜色中,悄然渗透过去。

    绕开守军视线后,徐行来到城墙根,左手提着长条包裹,右手捏成爪,脚掌在墙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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