赶紧跪下,想到刚刚的狂悖,惶惶不安。

    崔妩浮现慌张,起身行了一礼:“舅姑,见过国公夫人。”

    祁国公夫人最和气不过,但也是这季梁高门里消息最通达的人物,今日之事让她撞见,定然要外传的。

    国公夫人一见崔妩,又是暗叹了一番,才笑道:“满园烂漫不够赏的,怎么在这儿和一个丫鬟置气呢?”

    崔妩羞惭:“让夫人见笑了。”

    实则她早看过祁国公夫人的拜帖,才来园子里演这一出的。

    谢家这阵子并未闭门谢客,云氏和祁国公夫人是手帕交,这种关头来探望,既是关心,也是打探消息。

    王氏在公堂上指控凶烈,不知道怎么就传了出去,说云氏是拆散焦仲卿和刘兰芝的恶婆婆。

    云氏自诩贤妻慈母,活了那么多年,堂堂的宰辅夫人,头一次被千夫所指,名声一落千丈,像是把她搁在油锅里煎,这一下病得更重。

    这一次祁国公夫人过门,云氏有心借她之后宣扬,自己绝不是王氏口中那种人。

    云氏格外硬气,在这种千夫所指的时候,不肯露了颓相,强撑着不舒服陪国公夫人游园。

    两人没带多少仆从,在园子里边走边聊,没料到撞见了春柔在此大放厥词。

    木杖沉重杵着地面,云氏走上前,死死盯着春柔:“你刚刚说的什么浑话?”

    现在云氏只恨不得遣散谢宏那些通房,当作没有这回事,怎么还敢堂而皇之提给小儿子的纳妾的事?

    让祁国公夫人传出去,别人还道谢家首鼠两端,空搏一个清名。

    春柔身子抖如筛糠:“大夫人,奴婢、奴婢只是在说胡话。”

    “知道是胡话你还敢编排,我派你来这边,是心疼息妇年轻镇不住下人,你怎么蠢得以为自己是来做主子的?”

    云氏不知是在训斥春柔,还是在给祁国公夫人解释。

    “大夫人恕罪,奴婢蠢钝,再也不敢了。”

    “再则,谢家的家训,也是你一个奴仆敢藐视的?大郎打小身子不好,我才纵着些他,那些通房早便说打发了,只他一味任性,贪玩了些,

    至于你你!别以为我不知道这些日子,府里这些日子只有你一个到处说嘴生事,打量着我身子不好,连我的话也敢不听了,只一味胡作非为……”

    春柔被她越说越怕,一个劲儿猛地磕头:“大夫人饶命,大夫人饶命啊!”

    “我不要你的命,这心比天高的,谢家是留不住你了,索性嫁到庄子上去,学着做苦役,对着庄稼作威作福去吧。”

    春柔听完这句,软倒在地上,话也不会说了。

    她就算只是个丫鬟,可在府里只用干些端茶倒水,往来传话的活计,端庄体面得跟个小姐一样,重活是一样没做过的,到田里去挑粪堆垄,不等于是杀了她吗?

    云氏说完句,懒得再理这烦心的东西,带着祁国公夫人离开了,临走时还盯了崔妩一眼。

    “息妇恭送舅姑,夫人。”

    一切尘埃落定,崔妩不须提半个字,就让云氏自己发落了春柔。

    她心知自己亲自打发掉春柔,难免惹舅姑不快,落个善妒的名声,往后云氏还得往藻园里塞人,教她不得安宁。

    现在可好,当着外人的面,让云氏亲自帮她打发了人,碍于流言,以后她更不会再塞人过来了,算是免了后患。

    经过春柔身边时,崔妩俯视着她,道:“是大夫人不想留你,可莫要怪我。”

    “你、你……”春柔抖着唇,“你是故意引我说那些话的!”

    “留着点力气吧,庄子里的地还等着你侍候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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