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进入十二月后,秋天便早早结束了,天气一天比一天冷,汴河上西北风强劲,人们早早地穿上了冬衣,东京城的街头变得臃肿起来,连随处可见的牛车也挂上了厚厚的帘子,为车内乘客遮挡寒风。在新首相产生后,大宋的朝廷局势似乎一下子平静了,张辰手中也暂时没有出现什么大案,都是一些御史台单独审理的小案子,一般三五日便可以结案。
这天下午,张辰正在官房内处理公务,外面忽然传来了咚咚的击鼓声,其实张辰几乎每日都听到击鼓声,早已习以为常,绝大部分是隔壁开封府的击鼓告状,不过今日这阵鼓声似乎有点近,不像是开封府传来,倒像是御史台的登闻鼓。
这时,茶童远哥儿一阵风似的跑了进来,急声道:“你们快看外面,好热闹!”
众人纷纷站起身,这时,张辰也听见了外面传来一阵阵呐喊声,他心中奇怪,便起身来到窗前,纪达等人也走了进来,向外面望去。
张辰的官房在三楼,可以看见御史台大门处的情形,外面的情形确实吓了众人一跳,只见外面街上乌压压的全是人头,不知来了多少人,台阶上是千余名太学生,他们举着一幅用血写成的巨大“冤”字,高呼口号,几名太学生正在奋力敲打登闻鼓,声势浩大。
张辰这是第一回领教太学生的威力,不过他也从台院同僚的口中听闻,上一回文人士子在东京城街头的大规模游行,还是在仁宗朝庆历四年。
彼时范仲淹推行新政,考虑到大宋中央只有国子监授学,且学生名额甚少,并只收七品以上官员子弟,于是始以东京锡庆院兴办新学,也便是如今的太学,从八品以下官员子弟和平民的优秀子弟中招收,并且膳食月钱皆由太学养俸,条件与待遇竟然超过了原来的国子监。
这么一来自然动摇了国子监生“天之骄子”的地位,在利益与政治种种复杂因素交错下,数百国子监生上街游行,抗议朝廷厚此薄彼。
不仅是国子监,这帮学生同时联动了京兆、河南、大名、应天其余四京中国子监出身的文人一起上街游行示威,逼得朝廷不得不改革太学,最终的解决方案便是让太学名义上隶属于国子监,并划分内舍与外舍,分别招收高官子弟与平民子弟,太学只负责内舍每月的钱米供应。
自此,范仲淹创设新学,倡导教育公平化的心愿终究成了幻影,而有了内外舍之分的太学与国子监其实已经没有多大区别了,这便是赤裸裸的社会现实。
这时,新任主簿赵度走进房门道:“张御史在吗?”
新任御史中丞王陶掌控御史台后,火速进行了大换血,换掉四名侍御史和九名监察御史,三院主簿也全部换人,赵度便接替了前任主簿朱沦的职务。
张辰审理陈景元遇刺案有功,也得到了嘉奖,他提请破格任命纪达为主事的申请得到了审官院的正式批准,纪达被任命为从九品主事,终于重新踏入了官场。
“赵主簿有什么事?”
“王中丞请张御史下去一趟,在一楼大门处。”
张辰点点头,便离开官房快步向一楼走去,只见一楼大门处站满了御史台的官员,为首之人便是新任御史中丞王陶。
今日外面忽然来了千余名太学生和上万看热闹的民众,自然也惊动了御史台的主官王陶,他一时间不知该怎么办?便将几名侍御史召集起来商议。
“王中丞不必担心,这应该是太学生前来鸣冤告状,或者是弹劾某个人,我觉得听听无妨!”
说话的是侍御史彭思永,他年约四十余岁,御史台中他的资格最老,在六名侍御史中排名第一,负责兴举百官,负责审问的张辰则排名第四。
王陶满脸忧虑地看了一眼外面,见外面太学生群情激昂,他摇头叹道:“我就怕大门一开,他们就汹涌而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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