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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陈宴洲坐在明镜高悬的牌匾下,看着原告李老汉,被告潘兴,以及被两家争抢的那头黑驴,面色无波,眉头都没皱一下。
可他才想开口说“肃静”,那头驴便“啊—呃—啊—呃—”的叫了起来。
公堂上静的落针可闻,陈宴洲面色僵硬发黑,而下首那些围聚过来看热闹的百姓,在一开始寂静后,突然爆发出哄堂大笑。
范县丞见公堂出了如此闹剧,诚惶诚恐的对着陈宴洲拱手,“大人请息怒,都是小的没处理好这头驴,把大人您吓着了。大人您稍等,小的这就让人把这驴唇给堵了。”
他给捕快使眼色,那为首的捕快不知从哪儿变出来一团麻绳,利落的将那驴唇给捆上了。
而就在捕快捆驴唇的时候,公堂上跪着的李老汉与潘兴俱都看着他的动作。
李老汉一脸心疼,不住的倒吸气,一个劲的念着,“大人小心点,大人轻着点。这畜生没坏心,只是控制不住嘴……”
反观潘兴,一脸无所谓的模样,还在哪儿看戏似的,且看的兴致勃勃。
两人这迥然不同的态度,让人一看就明白,究竟谁才是这驴子真正的主人。
就如同那话本故事上说的,在县官让两个自称是孩子生母的妇人拉扯孩子,来决定孩子的归属时,亲生母亲不舍孩子受疼,肯定会先放手。
而如今潘兴对驴子的疼痛坐视不理,可见这驴子当真不是他的所有物。
所有人都知道这件事,但还是那句话,得用证据说话才行。
可惜,两人的证据势均力敌,驴子对两人都亲近。
陈宴洲冷眼看着他们闹腾,直到他们还想继续掰扯,他却已经全然没了继续看下去的心思。
陈宴洲:“衙役押解这头驴到青石镇,李大成、潘兴全程不得靠近。青石镇路口将驴放归,驴去李家,驴归李家,去潘家,驴归潘家。退堂。”
陈宴洲三下五除二判了这桩荒唐的官司,起身迈着阔步回了后堂。
随云在后堂候着,见二爷过来忙伸手接过他递来的乌纱帽,一边低声开口问:“主子,可要属下去查一查那潘兴?”
“不用。盯紧了范旭昌即可。”
“是,属下稍后就加派人手,把他盯紧了。”
“不要打草惊蛇,看他都和那家有勾连。”
“是。”
陈宴洲还要继续往前走,身后却传来范县丞的声音。
范县丞面目白皙,身量中等,年约五旬左右。他长得一脸富态,看着慈眉善目,就跟那佛龛上供着的慈悲为怀的菩萨似的。
但只从那句广为流传的“铁打的范县丞,流水的云归县县令”就可知,这人绝不像他外在表现的这么无害温和。
若他真是这样一个人,他也不能将这县衙经营的铁通一般,水泼不进。
范县丞迈着四方步,一路小跑过来,远远的就冲陈宴洲行礼,“大人啊,这次当真是属下失职了。”
陈宴洲闻言顿住脚步,英俊的面孔上已不见先前的清冷,转而变成了疑惑与好奇。
他做了个“请”的手势,让范县丞在后堂的茶桌旁落座。范县丞连道了几声“谢大人赐座”,之后才坐下来。
一坐下来就言辞恳切的请罪,还说,“之前大人未归,属下便将李大成与潘兴叫到堂内询问击鼓所谓何事。”
又巴巴的将他得知缘由后,如何劝解两人的话重复一遍,末了说,“都是属下无能,不能劝解两人好生商议黑驴的归属。”
陈宴洲打断他的自责,“这如何能怪你?驴价昂贵,普通百姓许是一生也攒不够购驴的银钱。你几句话就想让他们把驴让出去,无异于让他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