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伟哭笑不得。

    他想到刚来随军那会儿,抵触后爹带的三个大孩子,怕他们欺负他和小勇,更怕母亲不要他和小勇。

    是什么时候,彻底融入这个家庭了?

    即便出这趟远门,也放心亲弟不会受旁人欺负?

    忘了。

    他唯一的牵挂大概是:多久能重新汇聚一堂。

    终有一别,何时相聚是未知。

    大伟提着包裹,踏上船。

    因为是下乡当知青,再加上乔钰有那么丁点愧疚心理,塞给大伟的钱是最多的,足足有四百来块。主动下乡有安置费,他这种被举报下乡的没有安置费。

    但,还是身揣巨款啊。

    还承诺每个月会给他寄包裹和十几块钱。

    大伟本想拒绝的,下乡当知青能赚工分,再加上身上的巨款,足够他在乡下过得滋润。况且按照母亲的说法,他只需要下地半年,就有工作岗位了,到时候关系转到红旗大队吃工资就成。

    乔钰驳回他的意见:“你负责收包裹就成。”

    “……”行叭。

    来到市区,坐上绿皮火车,等到火车哐当哐当启程,过往的景色,是远去的家。

    他怕看多了触景生情,便靠着窗户小憩起来。

    坐了几天几夜,终于抵达北方车站。

    下站后,他跟同路的知青坐上班车来到县城,等得天都快暗了,胜利大队的社员才驾着牛车姗姗来迟。

    其他大队的知青早早离去,只胜利大队的知青等到了最后,难免抱怨几句。

    “怎么让我们等这么久?”

    “就是,我都站累了。”

    几个知青站累了,就坐在行李上继续等,只大伟的包裹里吃的居多,便一直站着。

    让他就地蹲着?

    抱歉,他也可以不累。

    大伟抬了下镜框,就听赶牛的社员大吼了声:“嚷嚷什么!能来接你们就不错了!还当自己是城里人啊?手不能提肩不能扛的,书读那么多,屁用没用,还来跟我们抢粮食吃!”

    这些知青被吼得面色涨红。

    一个能反驳的都没有。

    最后是大伟,见赶牛的人说的差不多了,道:“你好同志,回去路上,我们可以把行李放牛车上吗?”

    赶牛的人看了眼大伟,又盯着他眼镜和衬衫看了半响,“哟呵,又来了个花架子,哎,咱们大队要遭殃了。东西放牛车上吧,人不能坐。”

    “为啥啊?!我们站在这里等你多久了!腿都酸了,还要跟你走回生产队?你要累死我们啊!”

    “是啊!为啥我们不能坐?”

    “不让我坐?当我稀罕牛车上的味道?!”

    赶牛车的人,又跟这群知青比了下谁的嗓门更大!

    “不让你们坐,是大队这头牛承受不起重量!能让你们搭行李就不错了!把他累垮了,你们所有人家当加一起都赔不起!懂了没!”

    噤若寒蝉。

    半晌,还是最稳重的大伟回了句:“懂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