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桐眨着长睫,如清泉般的声音响起。
“林公子不必挂怀,我父体质欠佳却又常常疏忽。若是仅这几月,倒也不打紧。”
林焕没法接这话。
他不敢保证会试一定能考上。若是考不上只怕就得打扰齐先生三年。
略有些拘谨,感觉这姑娘美是美矣,也果见气质端庄沉稳,内里却分明是个有主意的。
不好对付……
江怀倒是大大咧咧直言不讳。
“齐姑娘,你就说要如何照顾好你父亲也便是了,我和林焕会多注意着些。”
齐桐也没客气。
趁着下人们摆饭之际,便跟江怀絮叨开了。
“我父有消渴症在身,眼神儿不太好,看书已是费力,不可久看。”
“要多喝水,不许饮茶。每顿饭食前要喝药汤,一不盯着他?他就做不到。”
“……”
林林种种,竟达数十条之多,听得江怀目瞪口呆,深觉自己冒失托大了。
求救似的看向林焕。
见林焕微微点头,江怀这才放心跟齐桐拍起了胸脯。
齐学舟却是如坐针毡。
一口喝完药汤就催促女儿快走。
“跟这俩臭小子说得着嘛。”
齐桐浅浅微笑,款款行礼,“如此,拜托二位公子了。”
林焕认真还礼。“孝子不匮,永锡尔类。”
人同此心、心同此理,我们都希望家中长辈能活得长长久久。
齐桐深深看了他一眼,莞尔一笑,告退离开。
这一眼,却让林焕感觉有些浑身不自在。
他每每想要看谁的下场不太好时,就会深深地看对方一眼……
齐学舟的视线在他俩身上扫了一圈儿后,又收了回来。
“来吧,先吃饭。”招呼林焕和江怀。
席间,林焕一丝不苟地盯着齐学舟。
“先生,肥肉不可食;先生,汤水不能喝;先生,这青菜您多吃些;先生,米饭少食……”
齐学舟一脸的生无可恋。
“如此活法又有何意趣可言?”
林焕认真脸:“存在并非只在存在本身,您当为亲人计。”
别觉得生命和身体都是自己的,想怎样就怎样啊。
失去至亲的痛苦,谁懂啊?
“是老夫任性了。”齐学舟诚恳认错。
本以为有这俩小子在场,不用再被女儿或夫人盯着,可以任性地敞开吃一回。
林焕的话点醒了他。
“嗯,先生知错要改。”林焕毫不客气。
齐学舟:“……”
这是报复吧?是吧是吧?
……
而另一边,东宫太子府内。
太子在细细地品尝着满桌的美味佳肴,喝着西域贡献出的葡萄美酒。
“都安排好了吧?孤可不想功亏一篑。”
一口佳酿入喉,想起江家与舒家等人的下场,太子只觉浑身畅快轻松。
“是,请殿下放心。”幕僚弯腰回答。
十位副主考中有三位是他们阵营的人,还有两位中立派、两位保皇党,两位尚没摸清根脚。
主考官孟承德是保皇党。不过他一人说了不算,还得看副主考们的意见。
而林焕的字迹,该熟悉的都已熟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