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穿着居家服,刚起来,头发还有些凌乱,像是还没睡醒,盯着餐桌上的砂锅在发呆。反应都有些迟钝,她快走到跟前,他才转过头看她。

    孟思远将菠菜放到桌上,想说睡醒啦,但还没开口,腰就被他抱住,他的脸埋在了她的肚子上。她低下头,身前便是他浓密而粗硬的短发。

    生活中的他,有时都算得上强势,更是从不展示虚弱的一面,顶多是累。他累的时候回躺在自己身上,有一搭没一搭与她闲聊。

    而此时,他抱得她很紧,她感知到了他的无力感,不知为何,心中都有些酸软。她轻抚着他的头发,此刻,她不会有半分的软弱。

    餐厅温暖的光照下,砂锅仍未开盖。

    过了好一会儿,她轻声问了他,“急事解决了吗?”

    睡懵了的肖华听到她的声音,才像是被拉回了现实世界。过去的两天里,他只睡了六个多小时。回来后,他洗了澡,想眯一会儿,然而这一觉,始终醒不来。每一个竭力醒来的当口,又被更深的梦境拽下去。

    每一个梦,都是噩梦。是创业时遭受的屈辱感,是信任之人的背叛,因为仍有很多的自尊,就会感到痛苦。他无法让渡尊严以减少对痛苦的感知,只能去战斗,不顾一切地战斗。他赢了,身边已无人可信任,他只信自己。

    睡梦中他看到她进来了,他骤然想起,他还有她,她是他最信任的人。他想要她喊醒自己,带他脱离让人窒息的噩梦时,她却是毫不留情地转身离去。

    当他坐在餐厅,看着她向自己走来时,都不知是不是梦境,只能抱住她,不让她离去。

    肖华抬起头看她,“你刚刚进卧室了吗?”

    “对。”

    “为什么不叫醒我?”

    他的脸色不太好看时,一个问句,都有些训斥人的味道,他却是紧箍着她,孟思远没有与他计较,“我想让你多睡会儿,醒来时就能吃晚饭了。”

    “下次喊醒我。”

    “好。”他仍抱着她不放,他的胡子没刮,她用指腹蹭着他的下巴,“饿了吗?”

    “有点。”

    “那你放开我,我去给你拿碗,好不好?”

    肖华没有松开她,所谓急事,手术很成功,父亲醒了,状况较好,之后便是漫长的术后康复。即使医生说有较大可能恢复日常生活能力,他也心知,再无法回到从前。谈及生老病死,总不免让人心有阴霾。已经解决,甚至还算是幸运,他不想多说。

    他又埋在她的腹部时,孟思远任由他抱着,自己伸手去抱着他的头。

    关于未来,她总是不想考虑太多;此时她依旧没有考虑过结婚,她却是想要在他今后的每一个低潮时刻,都这样抱着他。

    不知过了多久,他对她忽然说了句:不要离开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