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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大昌光崇二十九年。

    正月底,元春刚过,春寒料峭。

    过了冰冷的寒冬,漠过冬雪,天淅淅沥沥的下起了小雨。

    早膳过后,沈德宁捧了热茶,独自站在廊下听雨。

    雨丝连绵成线,裹着寒风飘落。落在屋顶聚集,顺着屋檐滴滴清脆的打在门前的石阶上。

    溅起的水花又落在她的脚上,不一会脚上的绣鞋就被浸的透湿。

    春日里的雨虽没有冬日里刺骨,但还是寒意逼人。

    寒气从脚底升起,冰冻四肢百骸。

    仿佛又回到了十天前身死的那一刻,冰凉凛冽的潭水从四面八方席卷而来,将她身体里最后的温度一丝一丝的抽离,掠夺。

    她沉浸在里面无一丝力气挣扎,透过冰冷的潭水,她看到她痴恋了十四年的男人正拥着别的女人指点着江山。

    而她则沉在深不见底的寒冰地狱里,永不超脱。

    十天年前她从梦中哭醒,温暖的身体让她分不清是梦还是亲身经历。

    但是每逢遇到了下雨天,还总是能够清楚的感觉到被沈德华推落坠入深潭时候的那种感受

    ——彻骨的冰冷,无尽的黑暗!

    然,不论如何,得以再次睁眼,便是上天垂怜。

    往后余生,皆要握在自己手里!

    “姑娘,这一大早的风凉,小心别凉着了。车架已经在准备了,再等等。”一个婆子捧着件蓬松厚实的披风从屋里出来,在背后给她披在肩上。

    语气恭敬,亦有关心之意。

    “不了,我就在这里站一会儿,张嬷嬷你去忙吧,不用管我!”沈德宁道,收回目光看了她一眼。

    张嬷嬷是母亲身边的,当年陪同母亲一起嫁入沈家。

    母亲发生意外之后,父亲气得急了将母亲身边侍候的丫鬟、婆子,打死的打死,发卖的发卖,只留下了母亲的奶妈子——张嬷嬷。

    当年父亲还因着这事被谏院的人告到了御前,被降了官品,罚了年俸。

    现在看来,父亲倒也是用心良苦了。

    她当年嫁入皇宫,张嬷嬷便做了她身边的掌事姑姑,一路护她周全。

    后来张嬷嬷察觉了她在暗中替恒王笼络人心的事,大为生气,竟第一次对她动了手。

    她说“姑娘糊涂啊,您现在已贵为皇后,当与陛下一荣俱荣,一损俱损。纵使您替那人谋得了高位,可您是前朝的皇后又怎么可能留得下来啊。”

    那话说得诚恳只是她当年听了这话,不但没有反思,反而更加憎恨起了宸元帝......后来张嬷嬷再三阻挠,沈德宁不得已之下只好将她送回了汾阳的张家老宅。

    如今想想,自己简直愚蠢至极。

    被情爱冲昏了头脑,听不进半分劝阻。

    张嬷嬷看着面前安静的少女,她将她从小带大,自是知道她的脾性。

    只是这几天来,姑娘似乎变了许多,变得突然不爱笑了,也没有之前好动了。

    那眉目之间虽还存留着一些尚未褪去的稚气,但眼波却是一片雪亮清澈,带着她以前从未见过的波澜不惊的宁静。

    或许......是长大了吧!

    张嬷嬷想着。

    只是,不知是该感到欣慰还是担忧。

    不过性子越安静平和,就越叫人不好琢磨,这倒是件好事。

    张嬷嬷退下后,沈德宁又在廊下站了许久。

    这光崇帝在位三十二年,子嗣单薄,只育有三子,偏皇嫡子早夭。

    余下的,恒王谢必安,生母低微,被失去皇嫡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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