进去侍奉”,这便径直放她进了上房。

    室内水汽氤氲,满是兰草的香气。

    阿磐稳住心神,垂头低眉上前,心头早慌得似枞金伐鼓,而魏王父身披薄毯,已在等着宽衣了。

    那是连魏惠王都要俯首作揖,恭恭敬敬地称一声“仲父”的人呐。

    只是背着身子,不知长什么模样。

    她细声软语地说话,压着喉腔里的轻颤,“奴侍奉王父拭身。”

    她如今也有一口流利的魏音,若不是刻意分辨,不会听出个子丑寅卯来。

    拾起巾帕来为那人擦拭脊背,气息微乱,脚步张皇,整个人都紧绷绷的似个人偶,那人竟不曾起疑,只是问道,“害怕?”

    阿磐忙解释道,“奴不怕,只是久仰王父威名......奴没见过世面,有些紧张......”

    那人淡淡地应了一声,大抵觉得是自己的地盘,内外也都是将军暗卫,谁会不要命地行刺,实在没有什么可警惕的,因而始终背着身子,再不曾问话,也不曾转过身来。

    好啊,好啊,倒叫她松缓了几分。

    怎么说,都到这时候了,已是箭在弦上,是豁出去也得豁出去,不豁出去也得豁出去了。

    “奴换一张薄毯。”

    阿磐温温柔柔地说话,及时禀报自己的举动,免得使那人生疑,再错失良机。

    她有十分娇软的嗓音,叫人听起来实在赏心悦耳,那人微微点头,皆由了她。

    阿磐指尖微颤,拾起了那张薄毯,缓缓摊开,露出了内里的短刃,这短刃在烛光下闪着凛冽的寒光。

    她知道自己只有一次机会。

    不是她杀王父,便是王父杀她。

    女闾已有过一次失败,这一回再不该令主人失望。

    一咬牙,一横心,转过身去,手里的短刃毫不犹疑地就刺了过去。

    她在千机门学过使刀杀人的本事,知道怎样才能一招制敌,刺中目标的要害。

    假使第一回失了手,也知道如何迅速在第二步再抢一次先机。

    还未来得及刺进那人的后腰,那人却霍然转身,将她反手按进水中,险些丢进了浴缶。

    阿磐低呼一声,这才看见那人竟戴着面具。适才乱了方寸,不曾留意他系在颅后的细绳。

    眼下极力挣着,好不容易挣出兰汤,一颗脑袋半个身子都湿漉漉的,却又被那人扣住双腕,牢牢压在浴缶边沿。

    在这博弈之中,你来我往,气喘吁吁。

    一人挣着,一人扼着。

    一人扑着,一人躲着。

    一双手攥紧了短刃,拼了力地往那人身上比划,来来回回地却总是差上那么一截。

    她砸中了那人的胸口,那人受疼轻嘶后退。

    那人又不知怎的扯住了她的衣袍,刺拉一声,原就湿漉漉的衣袍一破,半张肩头皆赫然露在了外头。

    那人也不知怎么了,居然蓦地顿了下来。

    是了,奇怪。

    阿磐恍然觉出不对劲来,内里这么大的动静,外头近卫竟无一人进来,实在奇怪。

    也顾不上露出的半张肩头,持着匕首转身直直地将往那人胸膛刺去。

    那人竟然就那么长身玉立,连躲都没有躲。

    但他摘下了面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