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两手捧着手机,一对如水晕墨的杏眼扑闪着,微微斜躬了上身,很虔诚的模样等着他开口。

    沈宗良玩味地往下睨她一眼。

    他一抬手,把烟衔在了唇角,另一只手抽过她的手机,把号码输进去。

    他递还给且惠,“拿着。”

    且惠仍旧双手去接,“谢谢沈总。”

    车开到舞蹈中心门口,且惠欠身说了句谢谢,打开车门下车。

    她往后退一格,站在台阶上目送沈宗良离开,礼貌挥挥手。

    然后就再也懒得装了,嘴角的弧度垮下来,面无表情地去换舞服。

    早知道这位这么难讲话,她宁肯多等一会儿,或是从山上走下来好了。

    来上课的小女孩和她打招呼,“钟老师好。”

    且惠弯下腰,摸摸她的小脸蛋,“你好呀。”

    和她交班的是另一名女学生,正经舞蹈学院出来的苗子。

    王老师和她说话:“小惠,今天身上的裙子不错啊,这料子很贵吧?”

    且惠说:“是啊,我咬牙买的。”

    王晓璇摸了摸就放下了,“还是你舍得。”

    她抿唇笑了笑没说话。

    其实也不是且惠舍得,也不是她多热衷这些华服,多么爱享用这些。

    衣服不过是用来蔽体的工具,不需要追求多大牌多精致,走出去大方得体就足够了。

    但在这个世界上,都是先敬罗衣后敬人的。她只是需要用这种方式,让那些讥讽她的人都闭嘴。当初报志愿,江城有很多好学校可以读,但且惠选择听了妈妈的话,回到这里来。既然回来,她就要明明白白地告诉世人,钟家虽然倒了灶,但她仍可以把自己养得很好,哪怕累一点。

    课上到下午四点,到了家长们接人的时间。

    班上有个小月牙来得晚,基本功不太扎实,跟不上其他孩子的进度。

    且惠把她单独留下来,再额外加训她几个动作。

    既领了这份工资,自然就要做到尽心尽责,当做自家小孩一样来教。

    人都走光了,小月牙的父母还在外面等着,明白是老师的一片苦心,也没催。

    且惠教完一组缓和的Adagio,定住,回过身去看小月牙,姿势仍有欠缺,但小家伙很努力地抬着腿,小脸憋得通红。

    她收了势,走过去拨正了小月牙的手,“这样,再高一点。”

    小月牙的肚子咕了一声。她说:“钟老师,我可不可以去吃饭了?”

    那模样实在可爱,且惠失笑,“好,快去换衣服,和爸爸妈妈回家吧。”

    小月牙得了赦一般,比跳舞时劲头足多了,飞奔向她的父母。

    她爸爸接住她,一把抱在了手臂上,妈妈笑着给她擦汗,问小月牙累不累。

    且惠的手搭在扶把上,看着眼前这一幕,一时间,眼尾酸了一酸。

    每当这种天伦之乐在她面前上演的时候,她总是会想起钟清源。

    只是她从没有在外上过辅导班。

    钟清源怕不安全,都是让司机提前把钢琴和芭蕾老师接到家里来,等着且惠放学的。

    当年教她钢琴的老师,如今已经是炙手可热的演奏家。且惠高二时,他开了一场小型音乐会,她拿出攒了很久的压岁钱,本想买张门票去看,一问才知道人家是不面向大众的,只邀请一些上流社会的成员。

    那一年,江城极罕见地下了一场雪,且惠用书顶在脑门上,被他的工作人员打发出来,睫毛被融化的积雪沾湿。

    哪怕她报上名字,说自己是他教过课的学生,也无济于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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