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岚汀随口问了一句:“你坐过汽车吗?”

    万景山摇了摇头。

    之前他在镇上亲眼看到一辆汽车把大狗撞出去十几米,狗浑身是血,没哼两声就死了。

    那场面,他觉得非常恐怖。

    “哎呀,这不是小汀嘛!”

    江岚汀扭头看到走过来两个女人。

    一个三十岁左右,脸色苍白,显得唯唯诺诺;另一个上点年纪,五六十岁的样子,嘴巴很大,满口歪七扭八的牙齿。

    开口说话的是年纪大的女人。

    见江岚汀没反应,她满脸不满,“哎呦,嫁了人连六婶都不会叫了。”

    江岚汀根本不认识她,听她自称六婶,才回忆起书中是有这么一号人。

    算是她的一个亲戚,六表叔的老婆——不是个省油的灯。

    看这没两句话就阴阳怪气的样子,也知道人品不咋地了。

    “进城干啥去呀?”六婶问。

    江岚汀言简意赅:“转转。”

    “兜里没几个钢镚,就别瞎转悠了,一来一回还花车费。”六婶子龇着大板牙说:“有这功夫不如猫家里造娃呢,生个有出息的,你们以后也跟着享福。”

    江岚汀不咸不淡道:“借您吉言。”

    六婶愣了愣,这孩子今天真古怪。

    以前挑半句都要跳脚叫唤的炮仗,成亲之后,跟变了个人似的。

    一拳打进棉花的感觉,不是很好。

    六婶又问:“这么大一麻袋,是什么呀?”

    江岚汀说:“地瓜。”

    “哦,搞半天是进城卖地瓜去的。这不值钱的东西,还值得进趟城啊?”六婶瞥了万景山一眼,嘀咕道:“真是俩脑瓜子不好使的。”

    汽车这时候停到了几人面前。

    六婶撞开江岚汀,抢先上了车,还招呼跟她一起的年轻女人:“翠翠你快点,别磨蹭!”

    翠翠往旁边绕了几步,低头上了车。

    江岚汀上车之后,发现只剩下两个座位了,在最后一排。

    过道上有装鱼的筐子,有活鸡活鸭,甚至还有两只鳖。

    车上味道极其复杂,她无奈叹气,小心翼翼地往后排走。

    走到一半,车子就开了。

    她赶忙扶住把手,慢慢朝后面挪去。

    万景山跟在她后面往里头走,落座时,脸上一片灰败。

    六婶跟隔壁村的人聊了起来,声音不高不低,江岚汀刚好能听见。

    “对,就是她,还惦记萧知青呢,上吊寻死觅活的非要跟人家成亲。”

    “萧老师是城里人,识字的,有文化的,眼光高,能瞧上那种又泼又蛮的丑丫头嘛!”

    “也就她姐真真那样的,懂事还好看,才入得了萧老师的眼。”

    “以后可就是姐夫了,妹妹惦记姐夫,啧啧啧,可有热闹看了。”

    “丑母老虎配傻子土匪,以后孩子肯定是个缺心眼,哈哈哈……”

    土路坑坑洼洼的,汽车走一段蹦三蹦,肠子都快拧到一起了。

    江岚汀留意到身边的人脸色越来越差,惨白得吓人。

    “你晕车啊?”

    万景山缓慢地扭过头:“嗯?”

    “是不是想吐?”江岚汀换了个问法。

    万景山点了点头。

    江岚汀问售票员:“还有多久到啊?”

    售票员:“你在哪儿下车?”

    江岚汀说:“进城就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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