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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初登翠微岭,复憩金沙泉。践苔朝霜滑,弄波夕月圆。饮彼石下流,结萝宿溪烟。鼎湖梦渌水,龙驾空茫然……”冯思远昂首站立在石拱桥上,凭杆抒怀。

    “不愧是‘背大的’。”周密坐在小石桥的石条台阶上,仰脸笑道,“喂!,能一字不落背出这首诗的题目,才算你绝。”

    “《答长安崔少府叔封游终南山翠微寺太宗皇帝金沙泉见寄》,”冯思远板板正正道,“作者,唐,李白。”

    “点赞!”周密啪啪鼓掌,惊起一只大白鹭腾地从水边跃起。这大鸟一对儿超过自身体长数倍的白色翅膀,在天空中充分的自由展开,平稳、舒缓的一张一合间,从容而恬然。

    “这首五言律诗,也算李白的名篇之一,”一粒小石子被冯思远一脚踢下河去,“小时候,我总是喜欢一个人躲进老家的祠堂里面背书,那时候怎么会领悟到,这首诗处处有出处呢?”

    “处处有出处,”周密一脸肃穆地点点头,连续五个平舌音难为了两个江南才子。“可不是吗?诗文里的唐太宗、龙驾、长安、终南山、翠微宫、翠微寺、金沙泉等等,等等,现都在你我目力所及之内啊。”

    冯思远抬手摘下眼镜儿,撩起衣角用劲全力将那两片厚厚的玻璃块儿擦了又擦,然后再双手端起镜架儿,端端正正地放回自己不起眼的鼻梁之上,末了,还不忘记用两根指头往上一顶镜架子的中央,这样,一套程序才算走完。他站起身,踌躇满志,环顾四周。

    “想象一下吧,当年在这里,”冯思远双手腆肚叉腰,又觉不像,遂收回双臂侃侃言道,“阎立本、阎立德两弟兄,奉旨在这若小一山沟里,‘笼山为苑,据峰为宫,从山环列,白云缭绕’,螺蛳壳里做道场,终于修建成了‘殿宇台阁延绵数里’的翠微宫及翠微寺。”

    “是啊,难以想象啊。”周密双手撑地,仰面感叹。“好一个‘翠微寺本翠微宫,楼阁亭台数十重’啊。”

    “可是,”周密话锋突然就转了,“既然有了翠微寺,何必再修阎福寺呢?”阳光透过密匝匝的枝叶打下来,二人满脸的麻麻点点。“那时候,一定发生了什么?”周密眉头紧蹙,凝重的目光由西向东,扫过翠微山梁,直至白石峪。周密一贯的你说东他说西,对这种跳跃性或者说以自我为中心的探讨方式,冯思远是见怪不怪。

    冯思远低头凝视着桥下的潺潺流水,思考了片刻,“阎福寺本就是作为翠微寺下院而建的,”他跟着周密的话题顺了下去,“阎福寺原址位于山脚下,皇峪口以东,白石峪口以西,也就是现在的秦岭山居小区到御苑派出所的范围。严福寺原名阎福寺,的确因阎氏兄弟而得名。‘天下修道,终南为冠’,有这座终南珈蓝宝地护佑,使阎福寺得以历经法难而不灭,千年灯火相传。但是,”说道这里,冯思远感到喉咙有些发堵,他深吸了一口气,“到了近代,准确地说,就是在民国35年,中央陆军军官学校第七分校,也就是黄埔军校长安王曲分校的修建,最终还是毁了这座千年名刹。说来没人信,当时居然就是为了区区几根木头建材,而将五座大殿彻底毁掉。”冯思远喟然长叹,“而寺院坡的古名一直沿用到如今,那寺前坡就位于现在的秦岭山居小区的南墙外,现在是内苑村和乔村的坟地。

    两位年轻人沉默良久。

    “现代重修的阎福寺,搬移到了白石峪口,我师兄和那里的宽渡住持有些佛缘。到了八十年代,终南山佛教协会将翠微文化研究中心移至阎福寺,而八年前,一对唐代石狮子及三座石刻的出土,证明鸠摩罗什…...”

    “打住,打住!离题万里喽!”周密赶紧提高嗓门打断了面前这位仁兄。北大人与佛教的亲近,举世闻名。不久前,有北京龙泉寺的一位法师郑重宣布,“北大后来居上,其出家人数的总量一举超过了清华”。

    几只黄嘴的乌鸫蹦蹦跳跳的,在溪流边的枯枝落叶中不停倒腾,这么早,它们就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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