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乐知刚出差回来,正收拾着东西。手机在这时响起来,何乐知摸过来看了眼。

    来电人是“方驰”。

    何乐知有些意外,接了电话。

    “乐知?”对方先开口,语调微扬,听来熟稔。

    “方驰。”

    “干什么呢?”韩方驰问。

    何乐知说:“刚出差回来,收拾衣服,乱糟糟的。”

    韩方驰声音听来如常,没有表现出和以往有什么不同,问何乐知:“明天过来吃饭?”

    何乐知先是愣了下,后想起韩方驰应该是搬家了。

    韩方驰买房装修完一直空着,空了得有一年多。房子装修时何乐知送了组沙发,是他托一个设计师朋友帮订的,熟人价花了小两万。

    当时韩方驰电话打来是周沐尧接的,周沐尧边打游戏边说:“什么沙发?我不知道啊。”

    韩方驰说:“让乐知接电话。”

    何乐知就坐在旁边,凑头过去说:“别客气,小小心意。”

    这已经是一年多以前的事了。

    何乐知说:“搬过去了?恭喜恭喜。”

    “刚搬,明天找他们过来吃饭,你来吗?”韩方驰问。

    “我不去了,刚出差回来,有点儿累,明天估计还得加班。”何乐知笑着说,“你们玩得开心。”

    韩方驰“嗯”了声,倒也不劝,“想你也是不能来。”

    这种场合何乐知自然不能去,无论周沐尧去不去,何乐知都会是话题中心。

    何乐知笑笑,没再说什么。

    “那改天你单独来。”韩方驰说。

    何乐知一口答应:“好。”

    电话挂了,何乐知仍作原状,大脑放空地看着天花板上的一处。

    他总是喜欢这样发呆。

    如果是往常,韩方驰请吃饭何乐知肯定会去,但目前他还不想出席任何聚会,也不想和跟周沐尧有关的人联系。

    不是他感情淡漠,他只是不想被别人劝和。在别人看来,八年感情就这么断了实在可惜,都想劝劝,人总是劝和不劝分。

    然而对现在的何乐知来说,这些都太麻烦了。

    韩方驰组的局何乐知都没来,也就代表没有人能把何乐知叫出来了。

    周沐尧孤立无援,谁也帮不上他。

    他不知道何乐知住哪儿,除了公司楼下,再没有其他地方能见到他。

    又一次周沐尧来楼下等何乐知,坐进何乐知的车里,何乐知一声不吭,无论周沐尧说什么,他都像没听见。

    周沐尧红着眼睛说何乐知心狠。

    何乐知依然默不作声。

    周沐尧看起来极其憔悴,再没了神采飞扬的状态。

    何乐知到最后也一句话没和他说,等他下了车,立即把车开走。看着高大的男生在后视镜里越来越小,竟然有那么一瞬间,何乐知感到自己确实心狠。八年感情说断就断,生活如常,不见疲态,只是有点瘦了。

    当晚何乐知不明原因地有些发烧。

    他不知道自己是不是感冒,因此没有吃药。躺在酒店的床上,何乐知昏昏沉沉的脑子里转来转去的,都是周沐尧。

    从周沐尧大一到现在,他和这个男孩儿一起成长。

    下午周沐尧从他车上下去,委顿的神情定在何乐知眼前。还是非常心疼的,毕竟那是小黑,曾经付出的都是真心。

    何乐知心想,我真是心狠。

    太阳穴边的神经一跳一跳地疼,像有人在扯一根线,不知道什么时候就绷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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