靠着土地活下去,如今灾害频发,朝廷苛捐杂税,兄长被拉去充军,留下一家老小......嫂子,这不是太平盛世了,如今尚且能果腹,待到豪强大规模进攻时,我们一家要往何处去?又该如何谋生?”

    吴三娘急声道:“这不是还有朝廷在吗?朝廷总要护着他的子民的。”

    “一个被蛀虫啃食的朝廷,就如同行将就木的老人,又如何护的住他的子民。”

    姜祇轻笑一声,“不仅护不住,朝廷根本就不想护。高高在上的皇帝贪图享乐,民间一年要向朝廷上贡多少钱财与女子,而他却看不见底层百姓的劳民伤财,甚至是妻离子散,家破人亡!”

    姜祇直视着吴三娘,她的视线仿佛能看穿一切,“嫂子,你心中明白朝廷不能护佑我们这等寻常人家什么,你只是怕,只是胆怯,只是不敢担着造反的名头,不敢做反贼家的女眷。”

    吴三娘指尖颤抖,她从来都是本分的小民,何曾听闻过此等大逆不道之言?

    姜祇视线放缓,不再那么咄咄逼人,她温和地笑着,望向尚未绣完的鸳鸯帕,“嫂子,如若你实在害怕,我请祖父出面,写一封放妻书,送你回娘家,如此就算姜家闯下大祸,也罪不及你。”

    吴三娘骤然抬头,眼含怒气地盯着姜祇,“姜棋,我在你心中就是这样不堪的人吗?”

    姜祇注视着她,神情未变,眼中却隐隐含着鼓励。

    吴三娘继续剖解她的内心,“我是胆小怯懦,此前从未想过这等大事,只想安分度日,奈何苍天视我等小民为刍狗,夫君被带走后,我日夜思念,他不过一体弱书生,要如何在刀剑无眼的战场上活下来,我......我无数次梦见夫君一身鲜血地回头望我,我......”

    吴三娘再也忍不住眼眶中的盈盈泪水,她取帕拭去,“朝廷的不仁义,我们作为小民再清楚不过了,连年增加的赋税,多少人家卖妻卖女来换得家中片刻安宁,这样的世道......”

    “这样的世道,反了又如何”姜祇内心无比坚定,她神色沉稳,“我姜祇,要做改写世道的执笔人,将这乱世打造成太平盛世,我要百姓安居乐业,不再朝不保夕,整日惶恐。”

    “说得好!”姜大同打开房门,他已然在门后听了半刻钟了。

    吴三娘惊讶道,“您不是睡了嘛!”

    “我自然是睡了,不睡怎么知道你们瞒着我这个老头子这么多事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