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音落地,姜大山连连点头,姜大同和吴三娘自然是对姜祇无比信服。

    人群中却从来不缺反对的声音。

    “火葬?一把火把尸体烧了?”

    “这不是有违天理吗?”

    “死后都不叫人安生!太过恶毒!”

    姜大山抬手示意大家伙稍安勿躁,众人齐齐看向姜祇。

    姜祇不紧不慢道,“土葬要往棺材里放些金银财宝,好叫人在地底下过得舒心些……”

    姜祇盯着叫的最凶的伯父,眉峰轻挑,“你出?”

    伯父怒目圆睁,你了半天也说不出句反驳之语。

    又转向最爱附和的四婶娘,“还是四婶娘,你愿意将你手上的镀金镯子给她陪葬?”

    四婶娘眼神飘向祠堂角落,不敢与姜祇对视,默默用袖子遮住了手腕上的家底。

    姜祇一摊手,“既然大家都不想出陪葬品,那就是都同意火葬了?”

    祠堂内鸦雀无声,再也没人敢冒头了。

    人只有当自身利益受到威胁时,才会有所顾及。

    姜祇冲姜大山眨眨眼,难得露出几许孩童的俏皮。

    姜大山也朝她眨眨眼,轻咳了两声,让族人帮衬着将女人抬出去火葬了。

    两旁的族人低着头窃窃私语,不时抬头瞥一眼姜祇。

    然她坦然地任人打量,反叫众人觉得自己议论一小姑娘不厚道。

    就在族人们私下还在为此事争论不休时,一队官兵突然到来。

    族人杯弓蛇影地躲避,姜大山起身走到官兵面前站定,无声地护着他身后的人。

    “官爷们所来何事呀?招待不周,勿怪勿怪。”

    在官兵的到来后,因拥挤而显得狭隘的祠堂里,紧张的气氛快速弥漫。

    官兵在人群中扫视了一眼,准确找到了姜祇。

    “我们是奉罗赈灾官之命,来寻姜小神童去府衙商议如何疏通洪水。”

    姜祇从人群中走出来,她身材瘦小,头发因营养不良而呈干枯状,然她腰背挺直,目光清明皎洁,只要有人和她对视,就不会认为她是个无知的女童。

    “走吧。”姜祇探探身上的尘土,如若要回自己家般,丝毫没有焦虑和害怕的情绪。

    镇定到官差都忍不住侧目而视。

    姜祇自然地走在官差前面,好似她是上官,领着底下小弟来巡视了一趟。

    直到一行人走出祠堂,族人们炸开了锅似的议论起来。

    “官府就听她一个小女娃的提议?”

    这一声疑问重重敲在了众人的心中。

    祠堂中鸦雀无声,年长者不愿承认自己不如稚龄小儿,年幼者,或如四婶娘的小儿,被她掩面遮住身影,不再敢用男子是天的那套理论说服自己了。

    因为姜祇会让她知道,天是可以被踩在脚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