枕上发笑,“这种事不新鲜,梨园的人说得好听叫乐师,说得不好听就叫乐妓。那些达官贵人们,打心底里看不起我们,前朝时候我们不知道吃了多少暗亏,但愿新朝少些这样的烂事吧!”

    “乐妓?”颜在气愤不已,“我们都是清白人家的女郎,怎么就成‘妓’了?”

    春潮压了压手,“我说得浅显些,助你们尽快看清自己的处境。”话又说回来,“反正去了人家府上,千万要机灵点儿。眼下满上都都是战功赫赫的王公,咱们谁也得罪不起。”

    苏月道好,谨记在心了。接下来几日如常排演公主府要用的曲目,毕竟是去私宅,不像上大殿那么紧张,她竟然品出了一点悠闲的滋味。

    梅引和颜在她们又在练习江南古曲,她得了空便在一边旁听,手指不能拨弦,只好隔空练习指法。正琢磨门道,听见身后有人唤了她一声,回头看,是白溪石,正站在亭台下的石阶上,仰头望着她。

    苏月忙从鹅颈椅上站起身,向他见了个礼,“少卿来巡园吗?”

    白溪石颔首,日光从他头顶洒下来,真是一派儒雅的气象。他说:“前几日奉命去陪都公干,昨日刚回来。听说小娘子初五宴上出了岔子,被太乐令处置了?”

    始作俑者就是你,这种话毕竟不好说出口,苏月只得含糊应了。

    白溪石沉吟片刻道:“这件事的前因后果我大致知道了,今日特地来找小娘子,就是为向小娘子致歉的。在我不知情的情况下,竟给小娘子带去了那么多麻烦,还请小娘子见谅。”

    苏月并不打算和他有太多接触,口头上支应着,“事情已经过去了,就不再重提了。况且和少卿没有太大关系,少卿不必向我致歉。”说罢笑了笑,便打算进亭台里面去了。

    “辜娘子……”白溪石又叫住了她,愁眉道,“这件事一出,娘子想必对我深有误会了,我想辩解,竟不知该从何说起。有些事,不是我心下反感就能撇清的,人不寻事,事却要寻人,这也是无可奈何的啊。”

    苏月停住了步子,绞尽脑汁道:“我刚入梨园,屡屡受少卿栽培,心里一直很感激少卿。公事之外的那些琐碎,也请少卿不要放在心上,清者自清么,日久见人心……”然后就卡住了壳,不知道该说什么了。

    白溪石见她笨嘴拙舌,反倒笑了,“也是,清者自清,小娘子说的很是。”

    苏月复又向他行了个礼,“卑下还有排演,先行告退了。”

    白溪石点了点头,看她抱着琵琶,快步走开了。

    关于去公主私宅这个差事,苏月还是十分期待的。汉阳长公主并不是皇帝胞姐,应当是关系较为亲近的堂姐,立国之后分封族亲,这位堂姐便也得了长公主的封号。

    长公主是外嫁女,听说嫁到了余杭,离姑苏远,想必不知道辜家拒婚那件事。因此苏月很是安心,只等走出宫门,去外面的世界看看。

    十四日一早,来接人的车马就停在了德猷门外,苏月随众人鱼贯登上马车,一路向南进发。大约穿过了三条街市,马车停在一个面朝直道的大宅子前,看这宅子很气派,足占了半个里坊,门前老大两对石狮子,龇牙咧嘴,嘴里衔着红绸扎成的花。

    府里的司马出来迎接,对领队的太乐丞道:“后堂辟出了乐室,请随我来吧。”

    长公主府上对应邀的乐工很客气,各色茶点招待着,但上场之前大家仍是不敢随意吃喝的,至多是烤烤火,喝上半杯茶。

    因为来得早,宾客还没到,大家闲坐的时候,司马打起了门帘,引身后的人进来。

    进门的女子约摸三十来岁光景,生得很端庄,打扮也不甚华贵,通过司马之口得知,她就是汉阳长公主。

    长公主的脾气很温和,含笑道:“今日有劳各位了,到我府上奏乐。还请尽力而为,事后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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