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人的队伍抬着一把背挂铜镜的高椅,缓缓走来。

    高椅旁挂着锦绣,红纸剪凿成神庙凿花。

    四名师公围着椅子边走边唱,手里扔出去的白色纸钱像燃尽的灰尘一样飘洒。

    椅子上端坐着一位戴着木头面具的祭司,他的目光透过面具,扫视着熙攘的人群。

    这场景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那些看上去像外地游客的人纷纷掏出相机围上去拍照。

    轿子在众人簇拥下经过白知命身边,白知命却僵硬的低下头,不敢再看向队伍。

    ——坐在高椅上的祭司,背后飘着十多名姿态妖娆的‘女人’。

    虽然看不到脸,但几乎是清一色的年轻少女。

    这些女人或清瘦、或丰腴,但都身穿嫁衣,头戴木头面具。

    那身崭新的红嫁衣,和老太太那身脏嫁衣的款式一模一样。

    而那木头面具的款式形状,与白知命现在怀里揣着的也如出一辙。

    秉持着好奇心害死猫的理念,白知命很想再把头埋起来装一下鸵鸟,但随即意识到要是不合群才会更加显眼。

    只好学着那群游客一样,装作对这一切很感兴趣的样子,若无其事的看着那游行队伍缓缓走来。

    望着越来越近的游行队伍,白知命不禁捏了一把冷汗。

    祭司的目光极具穿透力,在人群扫视,似乎要将人群看穿。

    那面具底下锐利目光停留在白知命脸上。

    白知命心都提到嗓子眼了,但依旧强装镇定,似乎他也是看热闹的游客。

    好在祭司似乎没看出异样,这目光在白知命脸上停留了不到一秒便迅速挪开。

    游行队伍从白知命身边擦肩而过。

    挂在高椅背后的铜镜,出现在白知命的视野中。

    铜镜之上便是祭司的后脑勺。

    一张美丽少女的脸像面具一样镶嵌在祭司的后脑勺,这张脸的表情上满是绝望,无力的伸出舌头,舔噬着着眼睛里流出的血泪。

    白知命的视线恰好与之对上,少女凄厉的脸开始急速衰老,露出一张和之前看到的老太太一模一样的脸。

    这张脸上满是褶子和血印,神情悲切,露出恳求之色。

    咔~

    一声脆响,那祭司也像是察觉了什么似的,猛然将脑袋拧了回来。

    他头转的很快,脸和木头面具间都有了缝隙,一半面具咔的一下掉落,露出半张脸来。

    这半张脸,没有肉感,仿佛同样是半张面具。

    ......

    但白知命已经丝毫不在意眼前发生的异常。

    只是发疯似的将湿漉漉的头发撩起,死死盯着椅子背上挂的铜镜。

    铜镜中倒映出是一位二十八岁的憔悴青年的样貌。

    这张脸虽然看起来更成熟了一点,但白知命能够肯定。

    ——这绝对就是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