送到顾景曜的书房。其实这里她很少踏足,因此并不算熟悉。此刻进门,只觉得一片疏落雅致,又比陶然院多了不少庄重之气。

    不知不觉地,她的脚步便轻了许多。而书房门口,此刻只有双福坐在小马扎上发着呆。

    “世子爷呢?”鹿儿开口问。双福利落起身,顿时笑道:“爷去前院了。世子夫人您有事?”

    听说他不在,温鸾反倒心里一松。说实话,对于一个想与自己和离的顾景曜,她自认应对自如。可若如今顾景曜心意转圜,那她还真不知如何自处。幸而他不在,倒是免去了这层应对上的麻烦。

    “我把汤放下就走。”温鸾随口应付一句,便见双福主动推开了门。进屋,这书房倒是大,左面是桌案宽椅,墙壁上悬着他素日珍爱的碧落山水图,右面有一道屏风挡着,隐约能瞧见里面的床榻。温鸾担心自己多看一眼就忍不住帮他收拾,因此决定眼不见为净,于是很快便收回了目光。

    随手把斗彩莲花的瓷碗撂在桌案上,温鸾便转身打算离开。可临了心里一动,又担心他回来时没留神打翻了瓷碗弄湿书卷,于是便无奈又转过来,懒懒把那瓷碗往旁边一拽。

    这一拽倒是不要紧,她竟瞥见那紫檀四脚案上竟有一张红艳艳的纸。而不必细瞧,也能瞧见纸上硕大的二字。“婚书。”

    鹿儿眼尖,不等温鸾开口,已经将那张纸捏在手里,瞪圆了眼睛道:“世子夫人,这,这是世子爷与那柳云湄的婚书啊。”

    其实看第一眼的时候就想到了,只是还有些不信。就着鹿儿的手,温鸾看明白了。的确是她们的婚事,但是日子和时辰都没写,所以可见是草稿,大约是顾景曜写个样式出来,打算与柳云湄一道商议的。

    眼前的汤里,那枸杞芽懒懒飘在上面,好似在嘲讽温鸾的多余。

    “我就说吧,他的心意怎会轻易改变。”温鸾浅浅一笑,与其说眉眼里茂盛生长的情绪是伤心,倒不如说是冷淡。毕竟,本就没有期待,又何来失望。

    倒是鹿儿气得咬了牙,几乎要将那婚书撕碎。温鸾慢悠悠接过来,一点点把婚书上微微的褶皱捋平,又小心珍重地放回了原处,又把枸杞芽汤重新端在手里。

    “我还是不进去了,远远看见世子爷桌案上有奏折呢。”温鸾把枸杞芽汤放在双福手里,笑意如常。双福没怀疑,立刻点头应了。

    而后,待走出院子,温鸾才收敛了笑意,捏着鹿儿的手问道:“你还记得我的婚书吗?”

    鹿儿圆眼生怨,点点头道:“您的婚书是从集市上买的,那老学究一日就写几百份,一份卖五百文银子,倒是不贵。”

    “人家的婚书用的是上好的洒金纸,一字一句都是斟酌出来的,可精贵了。所以你若是弄坏了,我可赔不起。”温鸾半开玩笑,鬓边的蝶恋花坠子轻轻摇晃,只是在她的娇艳脸庞下,显得有些黯然失色。

    “是奴婢不好。”鹿儿反倒有些愧疚,噘着嘴道起歉来。可话音未落,便听温鸾嘘了一声。她有些惊讶抬头,才知顾景曜正从外面回来。

    霎时,温鸾的神情已经调整得与平常无二了。“夫君,我给你送了枸杞汤过来,交给双福了。”

    顾景曜点点头,视线越过阳光下娇美如灼灼桃花的女子,落在院子里的翠竹上。“知道了。”他语气淡然。

    “那我就先回去了。”温鸾懒得与他多废话。

    顾景曜唔了一声,似有想起什么,便驻足道:“明日一早想着去前院,母亲有事找你。”

    “我知道了。”温鸾笑笑,随后又觉得自己太过冷淡,便眉眼恣意道了一句。“夫君也别太辛苦啦,你胳膊上的伤还没好呢。”

    似有碎金在他深邃的眉眼里荡漾着,阳光也让他冷淡的棱角显得多了些温柔。只可惜,这份温柔从来与她温鸾没有关系。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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