侯夫人一锤定音,众人立刻唱喏。

    柳云湄闻言忍不住暗自欢喜。可不等众人动弹呢,外头便响起一道极其粗重声音。“我不相信大嫂会偷东西。”

    看着二儿子步伐匆匆进门,宣平候夫人满脸不耐。“你一个外男,就不要掺和进后院的的事了。再说了,什么叫你不信,堂上坐着的是你母亲和你妻子,难道我们还能冤枉了你大嫂不成?退一步讲,你又不是知府判官,你信不信又有什么要紧?”

    “不光是他,我也不信。”外头传来一道极其朗明清正的声音。众人顺着声音看去,只见顾景曜从外面走进门来。他身穿一袭鸦青色菖蒲纹杭绸锦衣,身披灿灿光霞,气度高华宛如日照东君。柳云湄抬眸望向这个往日让自己悸动不已的男人,此刻心里却十分不舒坦。

    什么叫他也不信?何况他的不信,是不是有些太过笃定了。

    “曜儿,温氏的事,你就不必多管了。陪云湄出门走走吧。”宣平侯夫人对顾景曜的态度明显客气尊重许多。

    “若要儿子不管,就请母亲重查府中失窃之事。若力有不逮,儿子可派人襄助一二。”顾景曜坦然道。

    柳云湄闻言心里一沉,忍不住疾声问道:“世子爷就这般相信世子夫人没有偷盗么?”

    “是,温氏决计不会行此举。”顾景曜瞥了她一眼后才回答,语气如常坚定。

    这句话说完,别说旁人了,就连温鸾也忍不住暗暗心惊。他甚至连一个怀疑的眼神都没有,便这般凿凿地说出这句话来……前几日她本已对他心生绝望,可此刻,很难说心里一点感念都没有。

    而柳云湄听见这话,则几乎气得眼神都直了。他就这么信任她??那自己算什么?她咬着后槽牙故意冷冷哼了一声,然而顾景曜却连眼皮都没抬。

    她便更加恼火了。只恨当着未来婆母的面,不好当面质问顾景曜。

    “其实我也有几分相信嫂子。只是这证据……”秦筝指了指地面上被整个搬来的妆奁。妆奁里每一格抽屉都被打开,里面或空空荡荡或疏落放着一些首饰。最下面的一格里,赫然放着的是韩姨娘丢失的那几样。

    “证据亦可作假。”顾景佑抢白说完,秦筝忍不住心里一恨。

    “你们兄弟两个倒是一条心。”宣平侯夫人气得眼皮一翻,指着地上的妆奁道:“东西都在这了,锁头都是我们逼着温氏自己打开的。你们说,谁做的假?!”

    “温鸾,你自己说。”顾景曜蹙眉看向她,语气温和平静。

    “是啊大嫂,是不是这钥匙从前被丢过?亦或者,哪个奴才手里也有您的钥匙?要说您偷东西,我顾景佑头一个不信!”顾景佑的语气显得激动不少。

    温鸾抬眸看了一眼这兄弟两个,不由得眉心微颦,双拳紧握。她何尝愿意受这个委屈呢,只是为了和离大计,不得不如此。所以,她一时默然抹泪,却也说不出解释的话。

    时间像砂砾一般缓缓滑落。到底是柳云湄打破了厅内沉寂。“既然世子爷和二爷力保,云湄也愿意相信世子夫人不是这样的人。既然如此,这件事就这样算了吧。”

    “柳姑娘这话说得不对,什么叫算了吧。这件事不能就这么算了。大哥,你若相信我,我亲自安排人,一定要把这件事查明白!”

    听见这话,温鸾知道时机到了,于是一边啜泣出声,一边跪行到顾景曜面前,满脸慌张道:“不能查!不能查!夫君,别再查了,鸾儿求您别再查了好不好,鸾儿知错了,鸾儿也是一时糊涂……”

    “这么说?大嫂,真的是你?”顾景佑一脸讶异地看向温鸾。温鸾又羞又愧,拿帕子不住抹着泪水,痛苦地点了点头。

    宣平侯夫人咯得一笑,自是得意不已。

    唯有柳云湄,此刻惊讶之余,却是冥思苦想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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