便追在梦毒的屁股后面喋喋不休,说他真是吃了秤砣铁了心,将来会后悔的。

    转眼到了十月底,按着往年的惯例,用不了多少时日,新兵们就该离开家乡,踏上去军营的征途了。

    梦毒越来越有些心神不定,而梦向田也无法向他提供更多的信息。与此同时,家里人看出了梦毒的心理波动,他们的脸上露出喜色,他们以为梦毒的参军梦看来是在哪个节骨眼儿上被卡住了。

    就在梦毒沮丧家人欢喜之时,梦向田来了,他通知了梦毒一个好消息,就是,初步的定兵计划里有他,要他后天跟他一起去县上复查身体。只要复查身体没什么大碍,那当兵的事儿,差不多就板上钉钉了。

    不得不说,吕蒙县的征兵把关甚严,梦毒亲眼见到复查身体那天,有三个本来已被列入定兵计划之中的应征青年含憾离去,流下失望的泪水。至于他们被淘汰后留下来的空缺,自会由其他体检与政审合格者递补上来。

    当天复查身体之后,祝部长让全体过关者列队,强调了接下来一段时间的注意事项,他特别要求应征者不得出远门,别以为自己当兵的事儿十拿九稳了,哪怕有的人已经接到了入伍通知书,在最后关头被剔出去的大有人在。

    其实,梦毒此时尚听不出来,祝部长说那些还有另一层用意,他是担心有极个别人事已至此却后悔了便临阵脱逃,弄得征兵部门措手不及只好退而求其次地让没在定兵名单里的合格者顶替上来,甚至有可能导致不能按时完成征兵任务,那是要被上级打板子的。

    梦毒回到了梦家湾,虽然他已在定兵之列,并且顺利通过了最后的复查,只等着领取入伍通知书,但他依旧不张扬——尽管心花一朵朵地次第开放。遇上村人问他:“要当兵走了吗?”他淡淡地答:“还不知道哩。”

    家里也越来越热闹起来,除了父亲母亲的聒噪,哥哥们姐姐们也隔三岔五地来到,虽然明知无效,但还是作着最后的努力,想说服梦毒放弃当兵的梦想。

    梦向花问:“你跟三妹妹说过了吗?”

    梦毒一时没听明白,问:“你哪个三妹妹。”

    “你对象!”梦向花重重地噎了一句。

    母亲叹道:“到现在人家苟宅子那边还不知道,看你怎么跟人家说。”

    梦毒说:“我干嘛要跟她说?我的事儿跟她无关。”他压根儿就没想过跟那个女人说,同时心里有一种预感,倘跟她说了,只会给他的当兵之路增加许多不确定的因素。

    “无关?你把话说得恁轻巧啊?凭什么无关?”院子里传来一串口齿不清的反问声。是梦胡香来了,手推一辆自行车,正走进梦毒家的院落里,跟在她身后的是苟宅子村的那个女人。

    那个女人黑着一张脸,脸上写满怒气,一时间并未说话。

    梦毒的父亲母亲还有回到娘家的梦向花、梦向叶赶紧迎了出来,把她们让进屋里,坐下,还冲了两碗白糖水。梦向花、梦向叶更是笑脸相迎,一人拉着那个女人的一只胳膊,“三妹妹,三妹妹”,甜甜地叫着。梦毒看了,只觉得好笑,好像是她们二人在代他向那个女人赔不是。

    梦胡香囫囵吞枣地说道:“三叔啊三叔,不是俺埋怨你,这么大的事儿,你怎么不跟俺三婶子商量一下,就自作主张想去当兵。你们是订了亲的,有婚约在身哩。”

    “太不把俺放在眼里了。”那个女人粗声粗气地说道。

    父亲母亲忙撇清自己,怕落得埋怨,他们老两口一唱一和说着同一句话:“连俺都不知道这事儿哪。”

    梦向花、梦向叶说道:“俺就更不知道了。”

    梦毒说:“跟你们没什么关系的,我就没想让任何人知道。”

    梦胡香说:“别人知道不知道没什么,你总得让俺三婶子知道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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