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长桌圆柱顶端的水晶盘上,一院灯火都映在水晶盘上,她的双足耀眼夺目。李义山抬眼上望,那女子不是别人,正是罢执仙姑。此时,她立足之地不是醮坛,手上也无霓旌,而且她不再是道姑装扮,她的脸上红妆漫卷,娇身有如春树,站在这无垠的水晶盘上。夜色渐深,她敛眉化作幽怨女子,在水晶盘上寂寥起舞。李义山仔细一看,只见她只是穿着临醒时分的寒艳薄衣,一时就红了脸,连忙低头自饮。

    曲终舞歇,罢执仙姑步上红毯,有青衣女冠上前给她披了件红貂,令狐壳士让人增设了一席,请了罢执仙姑上坐,又互相敬了酒。令狐壳士对僚属们说,仙姑献了才艺,诸位可有诗文?

    令狐壳士环视诸座,众人避之不及,最后令狐壳士的目光落到李义山身上,说道,李巡官义山,曾在玉阳山修神仙道,想必心中有话想与仙姑说,不妨作诗一首。

    李义山说,下官文才浅薄,不能形容仙姑万一。既然节帅有命,下官勉力为之。

    李义山请了笔墨纸砚,当场作了一首七言律诗。李义山写完,呈给令狐公,令狐公看完击箸大笑,众宾客不明就里,也作微笑状。

    令狐壳士说,仙姑,李巡官为你写了一首妙诗,不妨就由你诵给诸位听。

    罢执仙姑起身接过李义山诗作,诵道:

    《天平公座中呈令狐令公》

    罢执霓旌上醮坛,慢妆娇树水晶盘。

    更深欲诉蛾眉敛,衣薄临醒玉艳寒。

    白足禅僧思败道,青袍御史拟休官。

    虽然同是将军客,不敢公然仔细看。

    罢执仙姑念完诗作,不禁脸红耳热,她来不及掩饰羞惭,众人已经哈哈大笑,宴席立时喧闹起来。仙姑忙把李义山诗作传与众人。

    道长说,本教仙姑确实立得醮坛,也立得水晶盘。

    蔡京笑闹道,令狐公明鉴,小僧只是默然吃酒,不曾有败道之思。

    青袍御史起身向仙姑敬酒道,李巡官写得好,只要仙姑不弃,某今夜便辞官,这青袍下官,不当也罢。

    仙姑提杯说,御史说笑了,李巡官对仗之语,御史不必介怀。与御史同饮,愿御史早服绯紫。

    令狐壳士问,韦判官独览甚久,可有评点?

    判官韦正贯说,回令狐公。义山诗曰,更深欲诉蛾眉敛,衣薄临醒玉艳寒。此为绝妙好句,尽写了仙姑的蛾眉之容和寒玉之体。可是他却说,他“不敢公然仔细看”,他可是看得很公然、很仔细呢!

    众人拍桌大笑,还有人打翻了酒杯。李义山看到仙姑也笑了,众人也公然朝仙姑仔细地看了过来,仙姑只好仰面朝天,双手捂住脸,谁都不要看。令狐壳士也笑了,忍不住拍了拍仙姑的肩头。

    夜宴到此结束,宾客乘兴而归。按照一时风俗,令狐壳士单留罢执仙姑在天平府剧饮了两日。

    罢执仙姑离开天平府时,说要拜谢李义山为其作诗,李义山放下公文前来作别。

    罢执仙姑对李义山说,道场有传说,玉阳山公主爱读一位少年的诗,没想到那位少年就是李巡官。贫道有一位最要好的妹妹,名叫宋华阳,从小爱诗如命,今在长安永崇里华阳观修行,贫道会把李巡官的诗抄给她,李巡官如去长安考进士,不妨去寻她一叙。

    李义山说,下官公务奔忙,尚未有功名之想。既然仙姑有命,他日如去长安游历,定去华阳观求见宋真人。

    罢执仙姑离去后,令狐壳士睡了整整一日,已过散班时刻,却唤李义山到书房。李义山见书案上放着一个檀木箱,是他前所未见。

    令狐壳士说,某的今体章奏原稿,都在这个木箱里,包含会试的文赋、河东时的表状、翰林院的制诰、中书省的奏疏,更有书信、杂记、碑文和哀祭文,篇什过百,今夜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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