鼻子一红,眼泪再也忍不住。

    “常嬷嬷年纪大,已经昏迷了两日,清秋喂了两次血都没见醒,也不知···”

    谢晚意脑袋轰地一声,一阵眩晕。

    “王妃!”簪雪一把扶住她,吓得不轻,后悔自己不该说出来,平白让王妃难过。

    谢晚意抑制着颤抖,泪水在眼眶打转,每一次眨眼都用力挤压着心中的苦涩,“我、我去瞧瞧。”

    簪雪不肯松手,“不行,外头太冷,您的身子受不住。”

    谢晚意后知后觉打了个寒颤。

    方岭不止荒芜,还终年苦寒,她离京时八月末,现下入了九月,夜里已经吹起萧萧冷风。簪雪他们把带的几件衣裳都给谢晚意当了被子用。

    谢晚意如被狠蛰一口,全身顿时麻木,好半天才找回自己的声音,“我去把嬷嬷带来,这间屋子暖和些。”

    与此同时,京城雁王府。

    屋里没点灯,裴恒坐在案前,随身佩戴的墨玉龙纹佩闪着微弱白光,映出他眉宇间夹杂着醉意的深沉。

    管家按王妃从前定下的规矩,王爷卧房每日摆四份点心,外加时令蔬果两盘。

    裴恒顾不上胃痛,眯眼盯着面前剩下的一盘梨花酥和红枣,玉佩好似感应到他要动作,闪动着的白光更浓了些。

    他袖袍一挥,梨花酥和红枣瞬间消失。

    白光逐渐熄灭,裴恒的新鲜劲儿也过了,嗤笑一声,“连盘子都不吐的饿死鬼?”

    “明日找个法师封了,省得改日吓到人。”

    话音刚落,白光闪了两下,“叮当”一响,白釉青瓷的盘子在案几上转了两圈,平稳了。

    紧接着,第二个,第三个,第四个,第五个···排着队从玉佩里头出来,原封不动落在先前摆放的位置。

    当然,里头的点心全没了。

    瓷盘和木案碰撞的动静消失后,屋里静得落针可闻。

    裴恒眼皮动了两下,听到了自己心跳的声音。

    这要是换成别人,早就拔剑劈了这玩意儿了吧!他这么想的时候,右手确实扶上了腰间软剑。

    白光消失,好像什么都没发生过。

    裴恒不知道自己是怎么走过去的,低头时眸光一亮,发现最后一个盘子上写着几行小字,颜色鲜红如血,是一手漂亮的小楷。

    神明在上:妾遭逢大难,流落荒芜苦寒之境,濒死之际蒙菩萨恩赐饭食充饥,再生之恩难以为报。

    本不该奢求,奈何身边亲近之人奄奄一息,恳求菩萨垂怜!

    裴恒目光如洗,发现当真是没干透的血迹!

    他脑袋一片空白,直勾勾盯着冰冷的玉佩,一直坐到天际泛白,凝固的思绪才渐渐回来。

    他意识到玉佩的对面,在他看不见的地方,有人。

    自己随手丢走的点心救了濒临死亡的一个女人。

    她身处绝境,周遭还有即将饿死的亲人!

    能写这样一手好字,绝非寻常落魄庶民,若非走投无路,也不会以血书为祭。

    裴恒眯眼,“来人。”

    侍卫闻渊应声进来,“王爷可是要去看姜姑娘?”

    裴恒冷声吩咐,“让厨房蒸一桶饭,再熬一桶粥过来。”

    闻渊觉得主子是不是酒还没醒,“王爷要给城外的乞丐施粥?”

    不对,那是王妃从前干的事儿。

    裴恒面露不悦,“让你去就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