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想又惹这孩子生气了。

    少年去了官轿前,她跟进了两步,想着应该向那位大人道谢。这时轿夫起了轿子,枣红色的呢帘子晃动了起来。

    她本能的去看,透过微开的帘子,只见露出的正红色官衣中,伸出几根修竹般骨结分明的手指。

    正持着一本书籍,指尖圆润,指甲整齐莹白,干净的晃人眼。

    不觉一时看怔了,男子的手竟也能生的这般好看。

    她感觉那躺在他指尖的书籍,仿佛散发出阵阵墨香。

    忽然眼前一暗,少年用身体挡住她的视线,冷着嗓子道:“让让。”

    周云若不觉秀眉微蹙,可到底占了人家便宜。

    自己两辈子加一起,吃过的盐比他吃的饭还多,一个小娃娃,让让也无妨。

    望着轿子消失在街尾,她心中感慨,虽没看到那人的脸,可听声音是个年轻男子。

    正红色的官衣,只有本朝三品以上的大员才有资格穿。

    他定然有着惊世之才,才能如此成绩斐然。

    黄昏时,她回到闫宅。

    院子里显得很安静,进了屋,秋蝶给她打起珠帘,又解下她的斗篷。

    因着白天被训斥,她现在屏气敛声,大气都不敢喘。

    夏婆子主动向她禀报了宅中的事。

    女子被安置在内院后的厢房内,孩子没保住,哭的撕心裂肺,二爷和二夫人,至今未归……

    说了一圈,独独不提闫衡都干了什么?

    只说他傍晚上值去了。

    周云若默不作声的听着,吃了些羊肉。洗漱一番,便早早歇下了。

    次日清晨。

    周云若睁开眼,摸到身下的软被,才觉心安。

    她唯恐一睁眼又回到了那间寂冷潮湿的老屋。

    闫家堂内,早饭摆桌。闫衡常不在府中用饭,大家都习惯了。

    桌前少了老二两口子,显得有点空落。上首做着闫家二老,旁边紧挨着闫昭。闫父亲手盛了碗鸡汤,端到闫昭面前。

    统共两只鸡腿,都被他剥了下来,先往闫昭碗中放了一只,另一只则进了他嘴中。

    二房的两个女儿依偎在闫母身旁,见状也吵着要吃鸡腿,大的比闫昭小了一岁,性子随了闫二,实心眼子最能哭。

    闫父眉头一紧,拍着桌子道:“早上哭晚上哭,烦死个人,狗都没你能叫唤。”

    不耐烦的指着闫母道:“去去去,领出去。别叫我听见她哭。”

    闫母最怕闫父发火,听说是年轻时被打怕了。闻言,赶忙拉起孙女。

    那二房的小女儿,如今只有两岁,自小就比一般孩子精,大人生气时,她一双肉呼呼小手,已经悄悄摸到闫昭碗里的鸡腿上。

    闫昭一声大呼:“小贼~”

    闫父便一筷子敲了过去,疼的小娃娃张嘴就哭。

    周云若叹气的摇摇头。

    闫父不仅重男轻女,还是个及其自私的人。

    待耳边哭声远了,他笑道:“孙子,快吃。吃饱了,祖父带你去城南看耍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