r>    他离开之后,云殷站在窗前,看了眼远处。

    白日里恢弘气派的宫殿此时此刻掩映在厚重的雨色之中,显得格外朦胧。

    他垂了眼。

    李,昭,漪。

    他咀嚼着这个名字。

    他不觉得李昭漪经过那晚之后有胆子再做什么,也不觉得这么多年从未出过错的属下会背叛他。事实证明,调查结果也并无异样。

    所以……

    只是他的错觉么?

    -

    皇宫,澄明殿。

    看清对方面目的瞬间,李昭漪眼睫颤了一颤。

    他被放开,有些迟钝地坐起身,长发柔顺地披在身后,眼睛湿漉漉的,还带着残余的惊惶。

    他轻声道:“你淋雨了。”

    雨水滴滴答答,在床边聚起一小滩水。

    男人“嗯”了一声,并未觉得他这句话突兀,像是似乎早就习惯了面前人的说话方式。

    “木柯刚刚走了。”他道,“他这几日一直在查我,找不到机会。只有今晚。”

    他的嗓子还是很哑,像是被刀片磨砺过的质感。

    李昭漪抿紧了唇。

    外面突然传来脚步声,他立刻有些惊慌地抬起了头。

    穿着深蓝色太监服的太监出现的刹那,他瞳孔微缩,条件反射就要挡在男人前面。他的手在发抖,面前的德全神色却如常,丝毫没有见到陌生人的讶异。

    他递来了毛巾,男人接过,对方就又躬身退了下去。

    男人垂了眼,一点点把落在李昭漪床沿的水迹擦干。李昭漪终于回过了神。

    他意识到了什么,轻声道:“他真的是你的人。”

    男人似是很轻地笑了一下。脸上的伤疤因为这个笑扭曲了一瞬,变得愈发狰狞。李昭漪却眼也不眨地盯着他,丝毫没有害怕。

    不知过了多久,男人收起了毛巾。

    李昭漪看着他,眼眶盯得酸涩而有些发红。

    一片寂静里,他叫人:

    “师父。”

    男人的手停了停。

    随后,一只温热的、生了厚茧的手覆上李昭漪的头顶,用力地揉了一揉。

    男人的声音愈发嘶哑。

    “小殿下。”他轻声道,“好久不见。”

    *

    如果说这个世界上还有一个人在乎李昭漪是生是死。

    李昭漪想,那这个人,应该只剩下陆重。

    他其实不是个运气很好的人。

    生在皇家,却还没出生就进了冷宫。

    有母亲,但他出生的时候,对方就已经认不出他。唯一清醒的弥留之际,还要带走他。

    只有陆重。

    从他有记忆开始,陆重就一直陪着他。他总是深夜出现,每个月一两次。起先是给他带吃的,带喝的,再后来,是陪他说话,教他读书认字。

    他一开始害怕陆重的伤疤,陆重就蒙上了面。

    后来他说:“我想看看你。”

    陆重揭下蒙面,他说:“小殿下,看到这道疤了吗。我差点因为它没命。”

    然后他又说:“是许嫔救了我。”

    许嫔许萦彩。

    他的母亲一生在别人眼里都像是一个笑话。或许她自己也没想到,自己风头正盛时随手救下的一个小太监,想方设法,护了她的孩子十七年。

    几乎是陆重那句“好久不见”出口的刹那,李昭漪眼圈就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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