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不乐意再用他了。

    婆媳两个说了半天,怎么也没商量出个章程来。

    顾二丫已经困得不成样子了,正要埋头睡下,忽然听见她阿奶刻意压低了的声音:“上个月六姑是不是来过?她如今来的时候越来越多了。”

    六姑?

    顾二丫茫然地想了一会儿,才记起这个六姑是谁。

    六姑不是她们河源村的人,但她时常来他们这里走亲戚,有回顾二丫亲娘领着她在挖地里的地瓜子的时候远远碰见六姑,她还来捏了捏顾二丫的脸,上下打量了她好一阵,最后又给了她一颗糖。

    只是亲娘金氏很警惕,不许她去找六姑玩,将她拘在家里。

    她问娘为什么,娘就告诉她,六姑是牙婆子,专门抓小孩的。

    顾二丫不知道牙婆子是什么,却很听娘的话,六姑在的时候她从来不出门,只远远地看着她被那些孩子团团围在中间——因为她手里有糖。

    哪怕不在干旱的时候,乡下的孩子也是很难吃到糖的。

    顾二丫手里捏着那颗六姑给她的糖,犹豫了很久才塞进嘴里。

    六姑给的也不是什么很贵的糖,硬硬的一小颗,牙齿咬不动,香味也不够,可那颗糖真的很甜,顾二丫的舌尖抵住糖粒都不敢使劲吸,只敢轻轻地舔一舔,还要闭紧嘴,生怕混了糖的口水从嘴角掉下来浪费了。

    那颗糖她吃了很久很久,那股甜味也记了很久,直到她娘去世了,她也还是不明白,为什么娘会不让她靠近有那么好吃的糖的六姑。

    只是后来村里有个和她一向玩得好的姑娘小喜忽然有一天不见了,她才知道原来牙婆到底是什么意思。

    隔壁林阿奶的声音时断时续的,顾二丫又实在困倦,半晌才听见一句:“咱们把二丫卖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