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师椅上,没站起来。

    他没和顾二丫说一句话。

    以往顾二丫回来以后他总会笑着招呼她,往她嘴里塞点吃的,有时候是主子们撤下来的好点心,有些是他自己做的东西,热乎乎的小笼包子、一抿就化的龙须酥,这些都是顾二丫没听过没见过的东西,都被他用尝尝咸淡的借口塞进了嘴里。

    如今却一句话也没说。

    他直直地坐着,谁的脸色都不看,周围一圈地方都空荡荡的。

    顾二丫把带回来的食盒放下,看一眼得意的白厨子,再看一眼唯唯诺诺的众人,半点没带犹豫,往方大厨子背后一站。

    那些人都忍不住看她。

    顾二丫却没再回头了。

    她想,自己兴许是长大了一点点,回来的时候她走在路上,总是忍不住去想眼睛通红的三姑娘,三姑娘孤零零的一个人,没有爹疼娘爱,和从前的她自己很像,她一边走一边想,刚刚三姑娘背对着所有人躺着,是不是和从前的她一样,期盼着或许有谁会从屋门口走进来,走进来搂住她,拍一拍她的肩膀,柔声问她病怎么样了。

    顾二丫难得觉得同病相怜。

    她如今也是这样觉得的,方大厨子孤零零坐着,或许是在等谁站到他身边去呢?

    旁人有所顾虑不敢站过去她也是能体谅的,毕竟是自己的饭碗,想想吴妈妈和常管事吧?常管事现在还在坐着冷板凳呢。

    若是换做太太没来的时候,她相信这些人里总会有大半的人愿意站到方大厨子背后的,可太太来了,他们害怕不敢来,他们总想着,毕竟白厨子是太太带来的人,他总要回去的,兴许看上了谁就把他也带回去了,到时候他们就水涨船高了,比留在这主家几年也不一定过来的庄子的大厨房好。

    他们心里装着利益计较。

    因为有所求,所以瞻前顾后不敢动。

    可顾二丫没有。

    她反正已经被卖了,一人吃饱全家不饿,哪怕以后方大厨子夺权失败了也没关系,大不了她就一辈子都呆在这庄子上呗!

    所以此时此刻,她是一点心理负担都没有的,大大咧咧地站在了方厨子背后。

    整个厨房里都大气不敢出。

    白厨子见是个矮萝卜丁都没放在心上——这才多大点啊,能懂个什么。

    他盯着的是那几个帮厨和杂工,尤其是方大厨子的徒弟,见他们一动不动才满意地笑了笑。

    他说着大厨房的规矩。

    顾二丫大致听了听,其他大概都和原先差不多,只有一样,白厨子说了,各个院里的份例是有数的,他们厨房不做份例以外的东西,倘若谁要单点什么东西,都得过他的明路。

    也就是说,倘若是哪个姨娘屋里要添一道什么菜,必须先问过他能不能添,怎么添。

    他要“记账”。

    库房里给什么东西都是有数的,谁也不许偷拿私拿,要是被他逮到了谁偷偷拿什么东西中饱私囊,要禀明了太太全都撵出去。

    乍一听这话没什么,反倒十分公道,一副他都是为了府里好的样子,还十分有条理有规矩。

    可但凡在大厨房呆过一段时间的人精都能听出来里头的漏洞。

    一来,姑娘太太们的份例都是有定数的没错,但你做一道菜用了什么多少东西,只有大厨子才知道。有些得宠的姑娘姨娘的菜里头用几只鸡鸭配的菜都是不算在里头的,但若是三姑娘这样的,要是大厨子说你昨天吃了个鸡汤面用了两只鸡了,份例用完了,这找谁说去?

    要吃鸡?可以,叫屋里的丫头们拿着钱去白厨子那里过明路去吧,至于给的是什么鸡,也就白厨子心里有数了。

    二来,大厨房里这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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