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时宁:“但二爷是有意识的,对吗?”

    廖神医迟疑地点了点头。

    让一个人清醒地躺在棺材里,确实残忍。

    可形势如此,已经走到这一步,又能如何?

    假死药没有解,只能等。

    这一路又不知有多少眼睛盯着,出不得差错,否则前功尽弃。

    在场三人,心情都很复杂。

    最后还是温时宁做了决定:“无论如何,这种情况下不能让二爷一个人这么待着。不如这样,我们四人轮流来守,随时观察着情况。还有,这件事暂时不能让任何人知道。”

    廖神医同意:“只能先这么着,我再想想法子。”

    “我先来吧,你们可以出去了,别让人怀疑……如果有人问,就说我执意要陪。”温时宁道。

    廖神医看一眼她单薄的身体,劝说的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

    他这徒弟,上辈子肯定是头倔牛。

    “回头我让人送棉被进来,别冻着自己。”

    廖神医递了个眼神给宋哲,二人先退了出去。

    生死交战,煎熬倍至。

    温时宁心里一根弦,绷得太紧太紧,廖神医是真怕她会突然绷断。

    傅问舟来这么一出‘回光返照’也好,至少能让温时宁稍稍的松一松。

    只是,身体一直这么冻着,到底行不行?

    廖神医只恨自己医术不精,涉猎太少。

    好在睿亲王派了个南疆巫医在下一站等着,希望不要出岔子才好。

    冰窖里,温时宁一点都不觉得冷。

    反倒是热血沸腾,盯着傅问舟那张死灰的脸,笑了哭,哭了笑,语无伦次地说个不停。

    “二爷,你都不知道,我真差点信了……因为我在梦里问你来着,问你是不是真的要走,你说你舍不得,但真的太累……”

    “我不该信的,因为梦都是反的呀!我真是糊涂,我太笨了!”

    傅问舟听得心酸,可再怎么努力也无法睁眼。

    “我不该忘记的,我的夫君是不死战神呀!所有人都这么说,那就一定是真的。”

    “现在国家危难,我夫君当然要担起大任……我竟连这些都想不到,还以为你不想信守诺言,真要弃我而去……”

    “对不起呀,是我不够聪明,差点拖了你的后腿……”

    温时宁托起傅问舟冰冷的手,贴在自己脸上,语声带着点哭腔,语气却是温柔缱绻。

    “夫君,你别担心,好多好多人都在一起努力,大周不会亡的……我的夫君,是所有人的英雄……”

    没有一句埋怨,没有一句质问。

    字字句句间,都是失而复得的惊喜,也有捧在手里还是怕碎掉的忐忑。

    可是时宁呀,我不是英雄,也不想做英雄。

    活着,我只想做你的夫君,做一个闲散又平庸的普通人。

    死了……我什么都不想留下,我想你忘记我,就像忘记夏季一场突如其来的暴雨。

    可我好像什么都做不到,就像此刻掌控不了我的身体一样,越来越无法掌控自己的人生。

    我多怕自己,像藤蔓一样,缠你太紧,会连你的生命力也一并磨灭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