们惯爱用来笼络人心的把戏。

    薛祈安嗤笑一声,和之前一样,一点儿没用全丢了。

    倏尔间,周围无声息地漾开股诡异气息。

    他唇边弧度忽地弯起,起身慢悠悠打开窗。

    天突然转阴。

    窗开刹那,第一滴雨坠落。

    沉闷空气有异样波动,像忽地被关进灰蒙盒子,远处声响变得遥远渺茫。

    薛祈安懒散打个哈欠,将那粉红色的小毯子也丢到一旁。

    地面悄无声息拔起无数蛛丝,以肉眼难观测的速度缠缚,似要将他拘禁。

    转瞬却被强横的白色雷电撕扯裂开。

    他唇角愈弯,屈指在桌面轻叩出极轻一声“咚”。

    好像无意间砸碎了玻璃。

    被蛛网包裹住的房屋也同玻璃般,以叩击处为中心,缠着细雷向四周飞速龟裂。

    窗外只看见生满漆黑短毛的腹部。

    蛛网完全破裂的刹那,那片腹部也晃动一下,流出蓝色鲜血。

    它蹒跚退后,掺白毛的漆黑口器探入窗内,才看清是只山丘般的黑白花色蜘蛛。

    八只爪子往内蜷曲抱住整间屋子。身体被阳光穿过,宛若透明,没引起任何人和阵法的注意。

    薛祈安足尖点地,身形轻飘飘向后。薄唇轻启,由衷吐出两字:

    “真丑。”

    这话显然把蜘蛛精激怒了:“住口!满春院妖族覆灭一事原来同你有关!

    “你不是站在妖族这边吗?为何要对我们出狠手!”

    口器翕动,无数道乳白色蛛丝铺天盖地袭来。倏忽间,噼里啪啦声响一道响起。

    “错了,”

    蛛丝被切断,连长度都相同地整齐排列在地面。薛祈安失笑摇头:

    “是我站在我自己这边。”

    “而你们,选择要不要站在我这边。”话语陡然冰冷。

    晴日霎时被乌云遮盖,小臂粗的雷电一道接一道坠落。

    蜘蛛精仓皇惨叫:“不是我,是薛家,是薛家派我杀你——”

    尚未说完便化为灰烬。

    “很遗憾,选择错误。”

    少年嗓音温和如春日清风。

    暴雨滂沱,焦黑灰烬混入泥水之间,顷刻被冲刷干净。

    喉腔涌上股血腥味,薛祈安捂唇轻咳,面色愈白,鲜红从指缝渗出。

    他不需要灵根就能控风雷。

    可每次都是这样,像要将人撕裂开的痛楚。

    院落结界忽地有气息闯入。

    他猛然回头,抹去唇边血迹,眼尾有道白色闪电划过。

    “你慢点儿,我追不上啦!”

    轰鸣声里,姑娘家脆生生的嗓音如雨珠坠落玉盘。

    院门大敞,身影远及近。

    玄黑的鳖在前边爬,水色衣裙的少女抱着堆什么弯腰在后追。像笔逗号,沿路溅起清亮的水花。

    什么样的正常人会追着鳖跑?

    薛祈安微晃神,那道杀意凌然的劲雷劈落时便歪了向,打在院里歪脖子树上。

    刚现火苗,又被漫天疾雨扑灭。

    一瞬间的松懈,窗和地面衔接的墙缝隙立时钻出数只小蜘蛛。

    凑在一块,头碰头渐渐膨大。

    蜘蛛精最烦的就这儿。

    极难杀尽,跟蟑螂精有一比。

    虞菀菀对此却一无所知,一手揽着堆什么,另手终于捞起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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