户外冰冷的空气让脚踝处的疼痛不那么明显。贺屿薇怀抱着微弱的希望,说不定,能幸运地在天台找到通向地面的消防梯,或者,有一个让自己逃避追兵的容身之地。
希望落空。
天台根本没有装灯,边缘漆黑一片如同深海般。她也不敢走得太近,更看不清底下有没有梯子。与此同时,楼下的喧哗声却越来越大,就像挂在厨房门口的干葫芦一样,碰撞出空虚到令人受不了的声音。
不知道多少人在寻找自己,而且,他们马上就要找到目标。
贺屿薇绝望地在这极其空旷的天台打转,整个人陷入一种穷途末路的境地。难道,只能等着再被捉回去吗?怎么回事?有没有人能来帮一下自己?
任何人,任何人都好。
就在这时候,她的肩膀巨震——这里有第二个人。
刚刚进门的地方,有人正靠着墙壁,安静地凝视着她。
他,太安静。以至于她刚刚和他擦肩而过,都没察觉到他的存在。
贺屿薇在天台来回挪动,闹出那么大的动静,他也只不动声色,她此刻徘徊在天台处,恨不得长着翅膀跳下去,他依旧不说话亦不阻止,依旧很气定神闲地靠墙站着。
没有月光的夜晚,天台漆黑,只有接着庭院处遥遥的灯火能看清对方的形状。
贺屿薇嘴巴发干地看着对方,满头大汗,却看到对方站直身体。
他没搭理自己,伸手去握住门把手,准备离开。
她这才猛然地回过神——绝对不能让他离开!
外面绝对布满搜寻她的可疑人士,他出去的话,就暴露了自己的行踪。或者,他就是准备通知别人她在这里?
“等一下。”对方的手腕出乎意料的温暖,或者,是她的手指太凉。贺屿薇不知道哪里升起的勇气,硬是拦住他。
她用双手紧紧握住对方。
“你,你去哪儿?”她颤悠悠地挤出的居然是一句质问。
对方终于低头。也只是低头看了她一眼,依旧没有回应。
从这名看不清面孔的陌生男人身上,贺屿薇却没有感觉到任何危险的气息,因为他的神态、举止和气息都极为稳定。
“那个,实在对不起,我不想故意打扰你。但我绝对不是什么坏人。可能因为什么误会被带到这里。你如果出去的话,能不能别告诉别人在这里看到我?”她恳求着。
对方抖动手腕,贺屿薇过了点时间才会意,连忙放开他。
那人的唇间还咬着一根没点燃的烟,他从兜里掏出一个沉甸甸的方块金属物品递给她,接着竖起大拇指,和食指搓动,作出一个上推的手势。
她低头,看着掌心里那金光灿灿且极度精美的打火机。
“我现在是、应该要、要帮您点,点烟。这个意思?”
贺屿薇双手捧着打火机,小声地问。
这时候,门外面隐隐约约传来纷乱脚步声和气急败坏的交谈声,他们似乎在深深忌惮什么,并不敢闯进天台——眼前神秘的哑巴男人还在平静等着。
这种时候,傻子都知道不要得罪他。
贺屿薇心跳如鼓,学着他的样子推动打火机滑盖。
黑暗中,她鼓捣了好一会,终于传来喀哒的清脆响声。跃起的冰蓝色火苗,差点把她的睫毛都烧了。
贺屿薇一手护着掌心的火苗,另一手颤颤悠悠地把打火机凑近。
那人俯下身。
他用手护住她的脸颊,温柔地用打火机点燃唇间一根棕褐色的雪茄。
短暂的几秒,两人的脸距离很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