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叫阿渊。”他随口说。
云渺:“?”
太不真诚了吧,我已经连名带姓地把大名都告诉你了,你就给我个没头没脑的假名?
而且懒到连个姓都懒得编吗?请问这世上有人姓“阿”吗?
“哦好,那我叫阿渺。”
她有点不高兴,逆反起来,“我不是什么殷川云氏的人,更不是什么云尚书的女儿,我......”
“谢。”少年打断她。
云渺没听懂,歪头看他,看见他转过脸,望着她,低声道:“我姓谢。”
“你叫谢渊?”云渺抓抓头发。
她觉得这个名字似乎有些耳熟。
可是在什么地方见过呢?
......想不起来了。
两个人有一搭没一搭地说着话,天幕一寸寸地变暗,夏夜熙攘的虫鸣漫上来,漫山遍野的蝉声如沸。
谢渊背着云渺又一次经过一棵歪脖子树的时候,她终于忍不住指出,这已经是他们第三次经过这棵树了。
于是少年极不情愿地承认:“迷路了。”
他停下来,把她放在树下,从袖口倒出一把小小的竹签,坐在铺着落花的地上,单手撑着下巴,微微低着头,一只手摆弄着那些竹签,神情专注,不知道在干什么。
“你在干什么?”云渺看他。
“起卦。”回答得很简短,他懒得解释。
可是云渺刨根问底:“起卦做什么?”
“问路。”谢渊随口答。
云渺缓慢地理解了一下这句话。
“你靠算卦来找路?”她瞪大眼睛看他。
......玄学不可信啊少年!
她正想严肃指出伪科学不可靠,他已经收起竹签站起来:“算好了,走吧。”
谢渊的步伐很快,并没有等她的意思,云渺只好匆匆忙忙小跑着跟上。
她在后面追着他的背影,突然隐约记起,方才他起身的时候,身形仿佛踉跄了一下。
-
抵达足以栖身的洞穴时,天已经彻底黑了。
随风拂动的草木沙沙作响,群山之间回荡着悠长的狼嗥。
一阵夜风卷着山间的凉意呼呼地刮过来,云渺抱着胳膊在森冷的洞里跳脚:“好冷好冷。”
话音未落,一件外袍盖在了她的头顶上,柔软的锦缎顺着她的头发垂下来。她甩甩头发,从底下探出脑袋,伸手抱住这件外袍。
外袍上还残留着少年的体温,以及淡淡的不知名的香,味道十分好闻,像是冬日晨间吹落在林梢上的雪,或者雨过天晴后沾着露水的叶子,清冽而干净。
温暖而柔软的绸缎包裹着她,身体一下子就暖和起来。
“多谢你。”她小声说。
“不用谢。”
少年头也不抬,嗓音冷淡,“路途很长,倘若你着凉生病,我还得照顾你,很麻烦。”
下一刻,他忽然又轻轻笑起来,望向她的目光温和而友好:“不过别担心,我会照顾好你的。”
这家伙善变得像是五月捉摸不定的天气,上一秒还在阴雨,下一秒又天晴。
和这个少年相处久了,有时候云渺觉得他的笑容有些虚幻,就像是没有灵魂的一层表皮,甚至连伪装都显得不太用心。
可是他的眼眸那么剔透又干净,教人没有办法不去相信他的话语。
夜越来越深了。
从山顶上吹来的风透着冷意,沾着潮湿的水汽卷进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