赛义德看向农田中的耕牛。
“而且,农民手里几乎没有铁质农具,全是木质和石质。”
赛义德眯起眼睛,看着远处的草场。
远处,山羊和绵羊在山脚下正在啃食青草和灌木,几个牧童聚在一起追逐打闹,牧羊犬趴在一边。
“那两种羊我都我见过,波尔山羊和美利奴绵羊,前一个产肉量极高,后一个产毛量极高,都是不错的经济牲畜。”
赛义德抿住嘴唇。
“那不挺好的吗?”
护卫憨憨地笑起来。
“好什么,大家都开始养羊了,不养骆驼,不养马,我们以后靠什么打仗,骑山羊吗?”
赛义德悠悠一叹。
“我之前见过东边来的商人,他们说,东帝国治下的不少牧民已经放弃训养战马和骆驼了,全部改养山羊,绵羊,奶牛这种经济类牲畜。”
“每逢收获季,沿海城市的商会就来到牧区,从牧民们手中高价收购羊毛和皮革,再在城里将这些原材料加工成衣服挂毯和毛毡,以更高的价格卖给牧民。”
“你还记得我们上次遇上的那个迦太基商人吗?靠收羊毛挣得盆满钵满,听说最近还在收羊骨,也不知是为了什么。”
“关键是,牧民们的生活还真比之前好,没人对此表示不满,那些改信基督教的背叛者将他们的皇帝视为神使,传播爱与幸福。”
赛义德轻蔑地哼出了声。
“皇帝的大军打到哪里,哪里的商人就泛滥成灾,他最喜欢干的,就是把一块本来可以自给自足,拥有独立生产能力的地方变成单一产业基地,从而通过经济手段软化当地百姓的抵抗意志。”
“长年累月下去,我们的后人恐怕连怎么骑马打仗都要忘记了。”
“没事,我会骑马打仗,我会保护您的!”
护卫笑了起来。
“我们这一路走来,农田完好无损,但村里的工匠却在威逼利诱下迁进城市,牧场完好无损,但上面的骆驼和马匹却被买走,换成了绵羊和山羊。”
赛义德咬牙切齿。
“最可恨的是,他们竟然把边远地区的矿洞全部弄塌了,通往矿洞的道路和桥梁也是能毁就毁,还专门在附近的山上放火,把植物都烧干净,雨季一来,一场泥石流,什么都没有了。”
“没有铁器,没有马匹和骆驼,没有工匠,连粮食都依赖商人的供应,没有任何长久作战能力。”
赛义德十分难受,满肚子的怨气无从发泄,化作一股深深的无力感。
“西境边疆区的阿贝尔就是个莽夫,这些手段肯定不是他想出来的。”
“东帝国的皇帝真是个魔鬼。”
赛义德感叹道。
“您是说告死者伊萨克?”
护卫想了想。
“有人说他就是安拉派下来的使者,是因为我们犯下了太多罪孽,安拉不再慈悲,这才让他来惩戒我们。”
“一派胡言!这就是那些软弱可欺的凯鲁万派叛教者故意传出来的!”
赛义德愤怒地吼着。
“那些凯鲁万派的学者拿着希腊人的钱,整天就会传播这些悲观理论,目的就是为希腊皇帝的统治造势!”
“你看看凯鲁万圣城都成什么样子了!百姓们悲观厌世,上层学者却荣华富贵,早就忘记了自己的职责!”
赛义德见护卫毫无反应,知道跟他说这些并无作用,叹了口气,将目光转向一边。
“进村吧,纵使困难再大,我们也不能放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