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稚杳不知情况,不解地问:“孟教授,我刚刚在门口,好像听到你们吵架"

    孟禹暗暗吸口气,竭力保持平和,对她露出一个温润的笑:“抱歉,失态了。"

    苏稚杳摇摇头:“是出了什么事情?”

    她对英美研究所的治疗邀请满怀期待,孟禹不忍心看她失望,但他当时还在情绪上,无法理智同她讲明原因。

    “没事。”孟禹决定等自己冷静下来再劝她,说道:“杳杳,送你妈妈去英国治疗的事,先不要答应,我们找个时间,再坐下来好好说,好吗?”

    苏稚杳困惑,但还是点头:“好啊。”

    她又轻轻笑说:“孟教授,你照顾我妈妈近二十年,我不信谁也不能不信你,假如你认为行不通,我绝对不会擅自做决定。”

    孟禹看着面前通情达理的女孩子。

    他一生无妻无子,其实这么多年,早在心里将她当成了自己女儿。

    “谢谢你。”

    苏稚杳离开孟禹办公室,没有逗留太久。

    她依稀能猜到,在孟禹办公室门口撞见的那个金棕长发的男人,就是那位研究所的专家负责人。

    他们当时吵得凶,苏稚杳虽没有听清内容,但也能想到研究所的不怀好意。

    就像贺司屿说的,研究经验不等于治疗经验,中午在贺司屿的车里,她还在左右为难,现在忽然想通了。

    她不想母亲成为临床试验的对象。

    苏稚杳倚在廊道尽头的窗前吹了会儿风,才回到病房里。

    她进房间时,贺司屿还是坐在那张圆凳上,指尖抵着一把小刀,慢慢削完一只苹果。

    两人不知道在聊什么,看着很和谐。

    乔漪依旧靠在床头,微笑接过他递来的苹果,随后便见她回来了。

    “妈妈。”苏稚杳唤她,再悄悄看某人一眼。

    乔漪应声,笑着赶他们走:“五点多了,都别在我这里待着了,陪我女婿吃晚饭去吧。”

    苏稚杳听得心悸脸红。

    她就离开这么一会儿,称呼都成女婿了苏稚杳抱怨地低嗔一声,反而引来打趣,索性不说了,随他们去,走到某人面前。

    声音很小:“走了。"

    贺司屿望着她,笑而不语,他迟迟没反应,苏稚杳用靴子轻轻去踢他的皮鞋,他才挑着淡淡笑意,站起身,向乔漪告辞后,跟她出去。

    出病房,走在廊道里,落日高饱和度的橙光从玻璃窗那一侧映入,照在他们身上,在瓷砖上拉出长长的影子。

    独处了,但都没说话。

    贺司屿不声不响寻到她垂在身旁的手,手指一点点陷入她的指间,交扣住。

    男人总是有着灼烫的体温,一被他牢牢牵住,独属他的温度就渗透肌肤。

    苏稚杳心尖一下子酥软下来,心猿意马,腔调变得绵长:“我妈妈都和你聊什么了?”

    日落深长的廊道里,两人步子都放得慢。

    贺司屿双唇微动,想了想,又抿回去,鼻腔溢出丝笑:“你还是不要听得好。”

    苏稚杳呼吸窒住,当他又被她妈妈问各种各样刁钻的问题了,比如她在时问的,万一哪天,她不喜欢他了,他要怎么办。

    她随时可以舍弃我,也有随时回到我身边的机会。

    而我不会再有别人。

    他清沉的声音在耳底重复响起,苏稚杳心里头被搅得纷乱,突然止步原地,不走了。

    她扯了扯他手指。

    贺司屿回首,见她垂着头不动,他摸摸她眉眼,柔声问她怎么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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