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们家怎么教养的女郎?这般没有规矩!疯疯癫癫行事无度,成何体统?!”

    耳畔传来一阵阵说教之声,叫盈时负面情绪戛然而止。

    她缓缓抬眸,静静看着香阁内一众男子对着自己批判的眸光,这才后知后觉情况不妙。

    自己这等死而复生之事若是叫人看出端倪,只怕以为自己是什么鬼怪上身,将她捉去一把火活活烧了去......

    怎么办,怎么办?

    她扶着棺椁边站起来,颤抖的手抓过几根香烛尽力维持着平静,往一旁香炉中借火添香。

    她一边走一边想着,该如何为自己方才的一番疯癫寻借口?就说是自己思夫心切,实在太想见梁冀最后一面罢......

    对,对!

    盈时浑浑噩噩地走着满腹心事,等她回过神来已经来到了香炉旁。猛不丁瞧见离她极近的香炉边立着一个高大的身形。

    此时外边已近黄昏,地锦上的金辉蔓延去那片玄色袍袖。

    那人皮相生的极好,鼻高唇薄,乌发如缎。一袭玄色直裾立在香炉云雾缭绕的烟影里,眉目敛垂,神情冷肃。

    盈时一时间有几分恍惚,后知后觉这是何人。

    见河东梁郎,如近玉山,映照人也。①

    被世人高呼乃当世风华第一的梁郎,说的便是眼前人——梁冀长兄,公爷梁昀。

    梁冀与梁昀是亲兄弟,生的自是身量相仿,五官棱角间颇有几分相似。

    可性格...当真是相差甚远。

    梁冀张狂而桀骜,皆是少年的潇洒风姿。

    身为兄长的梁昀却是早早褪去少年人的风发扬厉。

    他立在那里,积威甚久,不苟言笑。

    盈时与梁冀的兄长前世并无过多交集。

    世家大族规矩重,她守着寡鲜少踏出外宅,这位大哥更是政务繁忙,逢年过节也不时常露面。

    可盈时恨梁冀,恨这个烂透了的门第,连带着这位,她也是恨的。

    盈时忍着怨恨,索性转眸继续点着手中的香烛,不想与他问安便只装作没瞧见他。

    怎奈,手中的香烛却是与她作对。

    她颤抖着手数次也引不着香烛,当真是晦气死了。

    盈时几乎想要将香烛直接丢去香炉里燃烧,好早早借口离开这边是非之地,寻处清净之地好好理清这一切光怪陆离......

    还没丢进去,一只冷玉般修长干净的手伸了过来。

    梁昀的指节抵着烛柄往上两寸,给她递来新香,又早早避免了她去接过时二人肌肤相触的窘境。

    梁昀沉吟片刻,道:“舜功已去,弟妇节哀。”

    他的嗓音,低沉冷肃,又直平到毫无情绪起伏。

    唤她弟妇,该是在安慰她,却又配上一副与她丝毫不熟的冷漠疏离。

    这回,盈时也不好装作没看见他了。

    她怔了一下,慢吞吞抬手接过他手中香烛,背朝着他将香点燃,插去炉里。

    盈时心里盘算一瞬,再转身时已是满眼濡湿。

    她悲凄地哭,为自己方才出格的行为朝梁昀解释:“我知晓自己不该闯入这里,实在是忍不住......忍不住想离他近一些......”

    梁昀一抬眸,便看见她那双泪眼朦胧的眼。

    在炉光映照下,她秀丽面孔上挂满泪痕,悄无声息诉说着自己丧去丈夫的一腔悲哀。

    *

    梁昀是知晓自己弟弟与阮氏过往的。

    青梅竹马,两小无猜。

    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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