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坦然说着内心的想法:“和情况的好坏没有必然联系。既然要除掉黑手党这颗毒瘤,图里就不能和它沾上关系。吉里安诺这个形象可以塑造西西里、乃至意大利人被墨索里尼凝聚、又随着他倒台而被践踏的民族概念。”

    玛莲娜一怔,这是个十分宏大的想法,而她只关心眼前:“没有身为继承人的图里指证,克罗切完全可以说对锡拉库萨制毒工厂不知情。这样的话,柯里昂的证词就做不得数……”

    说到这里,她迅速反应过来,“你要让纽约的柯里昂想办法拿出证据,证明克罗切和巴西尼的交易?这可比直接杀掉巴西尼还要难。”

    “这就不是我考虑的问题了。”艾波一手握着伞柄,另一只手摊开,“庭审预计下周日开启,柯里昂们还有一周的时间可以准备。在那之前,我们得把人事布置到位,希望一切顺利,法官和检察官都接洽到位了吗?大选在即,这场官司我们不会赢得过于轻松。”

    玛莲娜莞尔:“但我们已经知道大选结果了。”

    “九成把握。所以我们要尽可能在那之前获得优势——除掉克罗切,让他们只能和我们合作治理西西里。”艾波洛妮亚轻描淡写地说出让意大利政坛胆战心惊的话,“左翼联盟沉迷意识形态输出,忽略物质基础,根本不是手握教皇和美国援助的基督教民主的对手……”

    不管政治如何变换,反正迈克尔.柯里昂的牢是坐定了。

    *

    夜间,托马索.布扎迪回到家,餐厅的灯还亮着,漆黑的走廊尽头黄澄澄的温暖。

    他沿着走廊缓缓走近,门框限制的视野里露出一双女式皮鞋,紧接着是搭配白色围裙的黑裙,最后是祖母那张慈祥的睡脸。

    七十岁的老太太托着下巴,满是褶皱的干瘪面庞有两团健康的粉,薄得像一条缝的嘴唇微张,正发出雷鸣般的鼾声。

    托马索放轻脚步,在老夫人面前蹲下,拿惯枪的手指握上枯树皮般的手,柔声说:“祖母,我回来了。”

    鼾声一顿,布扎迪夫人睁开惺忪的眼,低头瞅见孙子,含糊地说:“饿了吗?锅里还剩着些肉酱……橱柜里有面包…蘸着吃。”

    托马索摇头:“我不饿。”

    他的父亲死于一战,母亲改嫁去了北方,他由祖母一手拉扯大,两人相依为命、感情亲厚。

    “我让莉莉带着玛格丽特先去睡了。”布扎迪夫人解释道,“莉莉她白天工作也很累。”

    莉莉是他的妻子,在纺织厂工作,报酬丰厚、还有地方专门托管孩子。工作不忙的时候,他会骑车送她们去巴勒莫西面的工厂区,女儿玛格丽特坐在前面,妻子温柔地环着他的腰、坐在后面。和煦的海风吹拂,幸福在他心头飘荡。

    “您也不用等我。”

    布扎迪夫人按着竹椅的把手缓慢地要站起来,转头问搀扶她起身的孙子:“大家都说赫耳墨斯受伤了,生死不知,而警察决定包庇罪犯,真的吗?”

    老太太虽然待在家里,但消息灵通。

    托马索别开眼,支支吾吾地说:“这是上峰的指令。”

    老太太的眼神一下子锐利起来,用力挥开搀扶她的那双胳膊,喝道:“那你做什么警长?还不如去做那些黑手党手下的小流氓!”

    年轻人被老人眼里的怒火吓了一跳,他手足无措道:“我也没有办法”

    “没有办法,没有办法?”布扎迪夫人怒瞪年轻人,“你妻子难产,我们家没有钱去医院,如果当时赫耳墨斯也如此轻巧地说没有办法,你的玛格丽特根本无法出生!莉莉也会因此死掉!”

    她在胸口画了一个十字,祈祷几句,为自己口出恶言。她紧接着又说:“再看现在,你每天喝的水,你妻子的工作,你女儿身上穿的花裙子。一桩桩一件件,那一样不是自于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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