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支曲子的时间,吉里安诺终于摆脱了无止境的社交,完全忽略石柱般站立的美国人,走到妻子面前,伸出手掌:“美丽的女士,不知您是否赏脸?”

    艾波瞅见西多尼亚浮现甜得牙疼的柔笑,双目含情地将手放入对方粗糙黝黑的大手掌,双双步入跳舞的人群。

    翩翩起舞的人群里,艾波的另一位朋友玛莲娜早已和丈夫跳了好几支舞。美人双手搭在丈夫的肩膀,残疾的斯科皮亚先生用完好的那只手搂着她的腰肢。

    眼前的景致,让人由衷地感到开心。艾波不自觉微笑。

    迈克尔在她身旁的空位坐下,安静地陪着她欣赏这一切。

    悠扬的乐曲徐徐飘荡开来,西西里的热烈阳光照耀。

    “走了。”艾波洛妮亚站起来,对外形英武、气势非凡的美国丈夫通知,“下午五点的车票回罗马。”

    说着,她径自离开了座位。

    一瞬间,一阵无从置喙的绝望击中了迈克尔,清醒的意志不安地翻滚。纷乱的思绪涌现,或卑鄙或阴暗。

    她要抛下他。他想。

    他要追去罗马吗?他该追去罗马吗?如果一早就做好了丢开他的打算,那她为什么要和他结婚?

    他打听过,距离她开学还有整整一周,没有这么早回去的必要。

    她在罗马有喜欢的人了吗?是老师还是同学?抑或是贵族子弟?他该怎么办?

    纷乱似蛇类□□的思绪中,迈克尔迟钝地看着她走到父母面前,她母亲依依不舍地在那张小脸两侧各留下一个吻,她的父亲说了几句话,父女似乎起了一些小争执,维太里先生很快败下阵来,朝她挥了挥手。

    他们全程没有看他一眼,似乎并不觉得女儿在结婚当天就离开丈夫远赴罗马是一件多么荒谬而不符合常理的事。

    身着罕见淡紫色婚纱的新娘沿着山路低头走回家,头纱飞扬。

    这画面,毫无疑问地吸引了邻居们的视线。但转念一想,新娘是维太里家的小女儿,又觉得合情合理。她总是如此出人意表。

    艾波洛尼亚回到家,动作利落得像逃婚般脱下婚纱、换上了一条紫色波点的长裙,又从衣柜里拿出收拾好的行李箱,放到地上,打开检查了一番,确认没有遗漏的东西,再次合上。

    伴随金属箱扣闭合的声响,身材高大的男人出现在房门口。

    迈克尔气势汹汹地向她走来。

    疾跑让他微微喘息,黑色的大眼睛充斥着熊熊怒意,仿佛火山口附近的岩石,状似寻常的表象却能烫得人皮开肉绽。

    “小姑娘,”

    迈克尔胸膛里揣着一只被愤怒支配的猛兽,躁动不安地磨着爪子,让他的胸腔一阵一阵地发疼。

    他用一种十足冷漠、严厉的语气说道:“我尊重你的意愿,尊重你的一切想法,一切选择。但请你,也尊重一下我。”

    他在她面前站定。居高临下地看着蹲在行李箱边的小妻子。

    白底紫波点裙如同花瓣般环绕着她,因视角原因,她雪白到的胸脯几乎泛滥成灾地扑入他的眼帘。

    而那双小鹿般的眼睛,含着诡诈的疑惑,更是让他像木偶般,全身僵硬。

    哪怕蓬勃的怒意和自尊心受损的屈辱遍布脑海,但在目光触到她的那一瞬间,乱冲乱撞的怒火自然而然地消停,他意识到他根本无法对她生气。

    剩下的喜糖在她的床铺上堆成一座五颜六色的糖山,像是藏宝洞里的宝石,一两点炫目的亮光。

    艾波洛妮亚看着男人站在面前,高大的身影如同一座黑色的山,投下阴沉的阴影。但莫名其妙地他身后有如实质的黑焰仿佛失去氧气般逐渐熄灭,她看着他蹲下来,提起她面前的行李箱,凶巴巴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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