约莫二十上下,黑发蓝眼、棕发棕眼,都有一头卷曲的头发。蓝眼睛的这个似乎沉稳一些,名字叫斯蒂凡诺,此刻用一种让迈克尔不悦的眼神,看着艾波和另一名活泼到无礼的男孩说话。

    这沉稳,在迈克尔眼里显然是不怀好意、包藏祸心的代名词。他一眼就看出这两位是混混中的混子,没有出息的小瘪三,缺乏教养的小流氓。

    简单汇报完这段时间他们的日常工作,普罗蒂诺手伸进半开的车窗,拿出一封信递给艾波洛妮亚,说道:“是那不勒斯的皮肖塔寄来的,同时汽车公司的人送来了这辆车。”

    婚礼举行得突然,时值一年中最重要的假期,宴会不断,皮肖塔正在那不勒斯经营人脉,和各位商界名流应酬,没有来得及赶来。眼前这辆车大概就是他对于无法出席婚礼表达的歉意?

    艾波洛妮亚收下信封,拆开后,一目十行地扫过,又快速地将信纸塞回信封,整封信夹入书页内。

    她没有向两人介绍迈克尔,他们也没有询问。

    四人坐稳,汽车启动。

    “比安奇将你们培训得很好。”艾波看着曼奇尼娴熟地挂着档位,夸奖道,“车开得棒极了。”

    一长串最高级形式的形容词夜莺唱歌似的回荡在车内,夸得曼奇尼面色赧然,嘿嘿一笑。

    普罗蒂诺大半个身子都朝后,回过头来对艾波兴奋地说道:“维太里小姐,您是不知道,他那段时间做梦都在开车哩。说是梦见开着卡车在西西里的土路上行驶,不小心开进了沟里,一着急,把方向盘拽下来了。”

    艾波洛妮亚忍俊不禁,哈哈笑起来,浑然未觉身旁男人的脸色越来越黑。

    租住的公寓离火车站不远,车停入公寓楼的小院,艾波洛妮亚和两人道别,并说好明天来她家汇合,有新的工作分派。

    站在二楼的窗前,目送两个男孩的背影消失在街口拐角,艾波才将视线收回。

    “这两个小伙子很不错。”

    艾波洛妮亚回头看向说话的男人,他不知道从哪里翻出了一块干净的布,拧开水龙头浸湿,开始擦拭小圆桌。

    “谢谢夸奖。”

    圆桌擦拭干净,迈克尔又翻出两子碟子,简单冲洗后,将方才路上买的奶油面包放在上面。顺便一提,他为橱柜里匮乏到可怜的餐具而咋舌。

    他说道:“能力不出众,眼底藏不住的贪婪。我是说,如果你要组建爬行动物展览馆的话,他们一定能成为明星。”

    这话里的酸度简直堪比二十度的醋精,艾波洛妮亚终于意识到症结所在。

    外带的卡布奇诺放到桌面,底部碰撞,咔哒一声响。阳光穿过方形玻璃窗,照在玻璃瓶上,瓶内奶泡几乎消耗殆尽,尽数融入下层奶棕色液体。

    迈克尔挨个拔出玻璃瓶的软木盖,慢悠悠地说:“你知道的,多梅尼科每隔五年会在西西里为我的父亲招募人手,从上百个人里挑出二十个带回美国,由克莱门扎亲自培训,从催收账款、暴力抢劫、警卫任务之间的简单活计开始。而眼前这两位——”

    “他们连多梅尼科的面都没资格见到。”

    艾波睨着他,哪怕说着酸话,他还是给她拉开座椅,示意她入座。

    但她站在桌边,纹丝不动。

    气氛无端变得紧绷起来,尘埃都害怕地放缓飘动速度。

    在这氛围之下,艾波洛妮亚缓缓拿起奶油面包,纤长的手指在奶油掩映下显出几分可口。

    迈克尔目不斜视,继续说道:“都不需要子弹的威胁,我只需要两百美金,就能把他们通通收买了……”

    猝不及防间,被塞了满嘴。

    艾波洛妮亚一语不发地将面包往他嘴里按,堵住那张喋喋不休的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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