岱兰拖着行李箱没走出多远,就被杨全叫住。他言笑晏晏,帮千岱兰拿着行李箱,微笑着说,现在按照叶洗砚的叮嘱,先请千岱兰吃晚餐,再送她回叶洗砚的家——

    “真不好意思,”千岱兰鞠躬,“麻烦你过来接了——我没耽误洗砚哥的事吧?”

    “没有没有,您别这么客气,”杨全说,“叶先生今晚约了人吃饭谈事,估计要晚上九点、十点才散呢,暂时用不到我。您回去后先休息,也不用等他们。”

    千岱兰说:“会不会不太礼貌?”

    “别这样想,”杨全说,“叶先生说,今晚他不能亲自招待你,已经很不礼貌了。等明天空闲,再为您接风洗尘。”

    九月,炎热未褪,杨全带着千岱兰在外面餐厅吃了晚饭,才将她送回叶洗砚的家中。

    叶洗砚的房子在玉渊潭附近,站在客厅大落地窗往外看,能瞧见不远处的中央电视塔。千岱兰从进门换拖鞋时就感觉到微妙的局促,她好奇地看着门上的智能密码锁,更好奇地看着杨全一动不动,没有丝毫进来的意思。

    “叶先生不喜欢别人进家里,”杨全说,“我就送您到这里了——进去右转,第一间和第三间都是客卧,您选哪一间都行。”

    千岱兰又鞠躬,连声说谢谢他。

    房门一关,整个空旷、宽阔的房子中,没有一点声音。

    千岱兰谨慎地环顾四周,看什么都新鲜,但也规矩地什么都不动。这么大的房子,空寂无声,墙上只挂了几幅字,没有画,也没有十字绣,连表都没有。

    她走了几步,感觉拖鞋里有东西在刺她,她伸手一摸,发现是个小标签,拽下来,是个黑色的小圆圈,围成一圈的字母,“HERMES HERMES”。

    应该是品牌名字,千岱兰不认识。

    没在十三行和深圳见过,估计是个专门做拖鞋的小众牌子吧。

    哎……

    千岱兰发现自己刚才太紧张,忘掉了。

    杨全说,右边哪两间是客房来着?

    问题不大。

    可以解决。

    千岱兰不敢拉着行李箱进去,担心粗糙的轮子会划破漂亮光洁的木地板。

    想了想,她最终拎着行李箱的提手,小心翼翼地将箱子抬起来,费劲地打开第一间——

    淡粉色的床单被褥,房间明亮,桌子上还摆着漂亮的花瓶,插着一束淡粉淡紫、香喷喷的花。

    又打开第二间。

    静谧的蓝灰色床单,桌子上空空荡荡,什么都没有。

    第三间。

    同样静谧的蓝灰色床单,桌子上空空荡荡,什么都没有。

    明白了,千岱兰懂了。

    第二间和第三间布置得一模一样,肯定是客房啊!

    我真聪明。

    千岱兰在心中夸了夸自己,拎着行李箱,聪明地进了第二间卧室。

    她以为自己解出了一道再简单不过的逻辑推理题,没有继续观察细节——

    她又太过谨慎,被杨全的话吓住,不好意思乱碰,没有打开卧室里的胡桃木衣柜——

    否则,只要握住那个金色的把手打开,千岱兰一定会发现,里面整整齐齐地挂着黑白灰淡蓝淡青淡粉的睡衣。

    ——都属于叶洗砚。

    可惜她,太过谨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