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领头的将领策马至马车尾部,缓缓靠近倚着车壁的崇嫣,他瞪着一双虎目,脸上皮肤因常年风吹日晒而显得黑红,鱼鳞甲下肌肉鼓鼓。“我姓郭,单名一个绍字,先锋营校尉。”
是个当官的!
崇嫣心中惴惴,更不明对方为何突然上前对她自报家门,只小心翼翼应答:“……郭校尉,幸会。”
“你可确定那匪徒长得好看,气质锋利?他年岁几何,秉性如何?”
“约莫十六七,秉性乖戾,不好相与。”崇嫣坐正了些,估不出这将领的用意,但无论如何,她是要把自己摘出来的。
她身为被掳的弱女子,自然不能跟沙匪有什么交集。
就算以后被叫去问话,她也可以推说一切都是被人逼迫。
而那校尉听崇嫣描述后,神情变得奇怪且扭曲,像是十分激动,却又为了保持威严而生生将上翘的嘴角按捺下去一般,他又多要了一半的人跟他去追捕匪徒。
只留两个好手护送马车去无庸城。
崇嫣满身的疲累,连她自己都没发现,她因确定林铭不会有性命之忧而放下了心来,又靠着车壁昏睡过去。
夜半她开始觉得浑身发冷,冰凉的双手捂在自己腋下,整个身子都蜷缩在马车一角,牙关轻轻发颤,隐约有人将薄毯盖在她身上,又有隐约说话声传来。
“敢问军爷,城门何时才开?嫣儿需要大夫。”
她没听到回应,只觉一双手从她腋下将她冰冷的手扯出来,放在怀中揉搓,手心有薄薄的茧子。
她的手在对方耐心揉搓下渐渐回温,又有人脱了她的鞋,她冰冷的脚趾被一片柔软所包裹。
这种病中疗法,她似曾相识。
崇嫣睁着烧得通红的眼,朝替她暖手脚的人看去,因烧得迷糊,光影在她眼前交织,显得那人身影越发朦胧。
那人凑近了自己些许,身影也在光线揉搓下暗淡下来。
崇嫣终于看清了他,却意外看见他。
他身量并不高,衣衫褴褛,头发更是乱蓬蓬搭在眼前,辨不清眉目。
原来,又是梦啊。
是了,幼时露宿破庙,她因淋了秋雨起了烧,崇舟就用的此法搓暖她的手心脚心,那时他们没有什么钱买药,只能在雨夜里慢慢地挨着。
延绵的秋雨过后还有寒冬,那时他们相互依偎,互相打气安慰对方,熬过冬季就好了。
来年春天,他们可以往更暖的南方去。
后来崇舟没能去南方,他死在了那个冬季。
现下他就在她身边,她无比清楚这是个梦,可如果是断魂果的残余效力让她做了这个梦,那么不要叫醒她。
“崇嫣,手脚暖了后就不会烧得更厉害了,熬过这个秋天还有冬天吧。”崇舟用起了冻疮的手捂着她的手。
崇嫣只觉眼中热意上涌,喉咙里滚过一个呜咽声:“嗯。”
断魂果真是个好东西啊,怪不得上京无数达官显贵争相竞价,都想喝一壶断魂酒。
她睁着眼看着崇舟,只觉有人掰开她的嘴,想把汤药灌进去,崇嫣侧头避开,把流进嘴里的汤药吐了出来。
“她吐了!”
“快摁住她!”
有谁在她耳边喊,她感觉自己好似被压在地上,被一股力从崇舟身边蛮横地拖开,崇嫣脑子无比清醒,可在梦里她遵循本意的意愿被放大,她剧烈地抗拒着,又爬回他身侧。
褴褛的年少乞儿温柔地摸了摸她的发:“崇嫣,这是梦,你还要找你阿兄呢。”
“用不着你说!”她凶道,伸手握住崇舟的手,可是她哪里握得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