底的事。”裴唯宁摩挲着下巴,问:“要么我跟父皇母后求求情,许你们晚点再出发?”

    薛满摇头,转移话题道:“小宁,你还记得扬州吗?”

    “当然记得,那时我们念李绅的诗,诗里写道:‘江横渡阔烟波晚,潮过金陵落叶秋。嘹唳塞鸿经楚泽,浅深红树见扬州’①,可见扬州是极美的地方。”裴唯宁道:“于是你我分头去央求三哥和母后,征得他们的同意后,趁着春日去了扬州。”

    “青山隐隐水迢迢,烟雨朦胧是江南,扬州比诗中描绘得更美。”薛满语气一转,黯然道:“但我却想,当初没去扬州该多好。”

    裴唯宁明白她话中的含义,无非是后悔在扬州救了江诗韵那白眼狼!

    她习惯性地劝道:“阿满,你放宽心,旧事都翻篇了。”

    “真翻篇了吗?”

    裴唯宁一愣,眼神微有闪烁,显然是想到了什么。

    薛满定定地望着她,等待片刻,见她轻抚鼻梁,干巴巴地道:“呵呵,当然。”

    这一瞬,薛满彻底死心,背身闭眼,脸颊滑落两道泪痕。

    “小宁,我头疼,想回房休息会儿。”

    “那我改日再来看你。”裴唯宁体贴地道:“对了,我今日是奉母后的命,特意来给你送成亲的婚服与凤冠,等你有精神了便穿戴试试。”

    “嗯。”

    裴唯宁走后,薛满平复许久,佯装无事地回到卧房。

    明萱等人正围着几个红木箱子打转,兴奋地嘀咕:“不知小姐的婚服与彩冠是什么模样?”

    “既是凤冠霞帔,自是精致华贵,美轮美奂。”

    “小姐穿上定会艳压群芳,迷倒端王殿下。”

    “嘻嘻,那还用说?端王殿下真是有福气,能娶到咱们美丽又善解人意的小姐。”

    薛满倚在门边,迟迟没有出声。她曾心心念念的鼓乐彩舆,凤冠霞帔,花烛拜堂……

    到头来,皆是她的虚妄。

    “小姐。”明荟笑眯眯地问:“离晚膳还有半个时辰,您要先试试婚服吗?”

    “试。”薛满自嘲地勾起唇角,“当然要试。”

    这是她情窦初开后的执念,哪怕破碎,她也要抓住消逝前的美好。

    婢女们心灵手巧,很快便为她穿戴好婚服。她们搬来一枚与人等高的铜镜,望着镜中的窈窕身影,一方面惊艳于婚服的繁复华灿,一方面赞叹薛满的娇美不俗。

    “再戴上凤冠,点上红妆,小姐便是天底下最美的新娘!”明萱脱口而出道。

    “那便替我扮上。”

    婢女们得了命令,兴高采烈地替她绾好发髻,戴上沉重艳丽、珠翠生辉的凤冠。

    装扮完毕后,婢女们束手立在一旁,由薛满站到铜镜前仔细端量。

    原来这便是她穿上嫁衣的模样。

    她伸出手,试图轻抚铜镜中的自己,指尖刚碰触到镜面,外面便传来裴长旭的声音。

    “阿满,你快开门,我给你准备了件好玩的东西。”

    薛满的动作一顿,长睫垂落,掩去眸中悲戚。

    “殿下可不能进来。”明荟适时地道:“奴婢这就请他去花厅等候,等您换上常服再去见面。”

    “为何要换常服?”

    “您穿婚服的模样,得留到大婚时端王殿下揭盖头才能见呢。”

    薛满沉默了会,内心涌现一股冲动,“去开门,直接请他进来。”

    请他进来,亲眼看看他的表妹,他原本的妻子,穿上嫁衣时是何等模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