宽容,为官清廉,百姓莫不感念。

    顾清执回头看了一眼,对牢头道:“麻烦小郎君再给我拿几页纸,可好?”

    牢头点点头:“顾大人客气了,上头早有吩咐,笔墨纸砚都由着大人使。”

    拿到了新纸,顾清执思量良久,才郑重其事的落了笔。

    他一字一句写的行云流水,神情悲怆却又有一丝毫无眷恋的笑意。

    夜色深沉,整个宫城寂然无声。

    “干爹,台狱出事了。”小太监压低了声音,隔着厚厚的帘幕道。

    余忠已经好几日睡不好觉了,刚刚打了个盹儿,就被吵醒了,气的额角突突直跳,一把揪住小太监的衣襟,低声骂道:“小兔崽子你叫魂儿呢,台狱被劫了?”

    小太监胆战心惊的:“不,不是,是,顾太傅,死了。”

    余忠顿时面无人色了:“死,死了,怎么死的!”

    “吊,吊,吊死的。”

    余忠心智大乱,完了,这下全完了。

    “干爹,这是,顾太傅留给官家的,你看这,”小太监拿出皱皱巴巴的一页纸。

    余忠扫了一眼,只觉心头又痛又沉,硬着头皮去叫景帝。

    “陛下,陛下,陛下,台狱出事了!”

    赵益祯也是一连几日无法入眠,今日好不容易睡着了,但也睡得不沉,余忠刚叫了一遍,他便倏然醒了,扯开帐幔道:“怎么了?出什么事了?”

    “陛下,顾,顾大人,自尽了!”余忠颤声道。

    赵益祯的脑中嗡的一下炸开了,茫然无觉的问道:“你说,谁,谁自尽了?”

    他的声音空洞,绝望,如同地狱里的风,没有半分生机。

    余忠怕极了,陡然跪倒在地,不敢哭,死死咬着下唇,把那一页纸捧给了赵益祯,呜呜咽咽道:“陛下,陛下保重啊!”

    那页纸颤抖的厉害,赵益祯眼前发黑,怎么着都看不清楚。

    “......雷霆雨露,莫非天恩,忠君一生,死于台狱,难言不得死所,不憾于天,唯憾于君。臣老迈之身,曾受顾命,孔子云,托孤寄命,临大节而不可夺!执此一念,终可以见先帝于在天,对一祖二宗与皇天后土、天下万世矣!”

    那页纸轻飘飘的落在地上,落到赵益祯的脚边。

    赵益祯僵坐在地上,只觉心头痛到麻木,双眼酸涩到朦胧。

    他仰首看着黑暗无边的天际。

    黎明前的黑暗是那么的深不可测。

    黎明是那样的遥不可及。

    但,天光终会破云而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