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
卧底公安脑内警铃大震,然而刚缝合的伤口牵制住了他的行动。只是僵硬了一瞬,下一秒,白酒欺身而上,膝盖毫不留情地压住安室透的手臂,一只手按压他中弹的部位,同时另一边枪口抵住男子的下颚处的软肉。两人都毫不怀疑,只要扣着扳机的食指用力,子弹必然会从他的头颅贯穿而出。
血液从缝合的地方渗出,与中弹时完全一致的场景,安室透的眼神带着愤怒。
“不要以为我是投诚,你们算什么东西。”
背着光,那剔透的眼瞳此时森冷幽幽,深不见底。白酒微抬下巴,原先柔和稳定的态度陡然消失,某种冷硬而睥睨的情绪从女人眼里流露出,带着无边的恶意:“感恩戴德的接受吧,你们正好站在正确的这一方。”
“弱小到可笑。”她几乎在恨这一点,却依然做出了这种选择。
她身上尖锐的矛盾与冲突在此刻达到了顶峰,并且扎伤着所有人,包括自己。
突然,卧底公安放弃抵抗,顺着女人的力道躺倒不再挣扎。他的眼睛望向上方,伪装出的怒火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压抑的情绪。
这样的话,一切都解释得通了……
安室透确定了一件事情。
自爆杀人,奇怪的歉疚,恢复的学生身份,以及对组织成员下手——
‘你们正好站在正确的这一方。’
白酒无法选择这点,不,或者说,她曾经未来光明,创造于她的国家。而那原本熠熠生辉的未来,在异国深造的开始,便宣布了破灭。
卧底公安罕见地感受到了一丝羞辱和刺痛。从前,哪怕再意识到黑色组织在日本扎根的深度,也只能加深他的心痛和愤怒。虽然最开始做警察的动机并不纯粹,但他依然在获得身份的那一天坚定了自己的决心。他生长于这里,受到这里的哺育,获得了作为国民的权利,自然也承担不容拒绝的义务。
但对白酒来说,这简直是飞来横祸、无妄之灾,是一场巨大的不幸,而他甚至不知道自己有没有资格对她表示同情。安室透越是对自身“国家的守卫者”的身份表示认同,此刻越是难以反驳。
‘你们算什么东西。’
‘弱小到可笑。’
这当然不是“投诚”,没有一个投诚以杀死另一个卧底成员为条件,非要说,她在让安室透和她做一样的事。
因为自身或者庇护者的弱小,连正确都无法自己去选择——
“白凛。”安室透突然叫出了白酒的本名,眼神坚定,带着一丝藏得很深的歉疚,“你可以站到‘正确’的这一边。”
“我的确是日本的公安。”他破釜沉舟地承认这一点,紫灰色的瞳孔毫不犹豫回看过去,目光炯炯:“苏格兰和我在同一所警校毕业,恰好在同一个组织卧底,为摧毁黑色组织而搜集罪证。”
在心脏泵送血液的位置之上,覆盖着一座沉重的山,坚硬如铁,但并不冰冷。透着薄薄的病号服,安室透感受到白酒突然加重了力度。
安室透的声音诚恳,带着一丝苦笑:“很抱歉让你卷入黑色组织的事件。如果没有这件事,你应该能毫无顾忌地完成你的学业,迎接你光明的未来吧。”
他盯着白酒的眼睛,而女人的此刻看向他的眼神奇异。她拧着眉头,似乎下一秒就要叫停,却连自己都不知道为什么还在听下去。
“你可以站到‘正确’的这一边。”安室透重复道,语气笃定:“你已经在做这样的事。”
嗯,正确的……一边?
我的老天奶,白小姐想,我的三舅姑七大爷,你们知道她现在多困惑吗,怎么连游戏用户名都叫上了?
完成学业,光明未来?他好像在说“那件事”,又好像没在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