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接着往后退,退到能看清房门颜色和材质的位置,突然看见金发女人缓缓背过身去。

    背过身?

    她为什么背过去?

    没等柯察理清楚思路,一线冰霜般冷白的粒子光束陡然电射而来。因为与目标距离太近,这道光束在空气中掀起如海水翻涌一般的剧烈波纹,顷刻间自他左胸一穿而过!

    “嗬……”

    为、什……

    粒子光束洞穿心脏,在柯察身体里激起的余波又迅速向上席卷,顺着血液通路,摧枯拉朽地烧毁了他的声带,使他在死亡前只能发出一声喉口与空气共振的颤音。

    他面上的神色甚至还未转至惊恐,就已经直挺挺地仰面倒下,半边身子还搭在与茶室相平的、围绕茶室一周的木地板上,另外半边已经重重磕在低一阶的木质回廊上。

    咚地一声响。

    谢琅重新回过身,那把本就装在机甲“飒沓”上的粒子枪已经消失在霍里斯手中。

    他轻垂眼帘,转了转手上的“白玉镯子”,声音依然凉得像冬日的雪:

    “他还想问为什么。”

    陈述句,谢琅听得出他有些失落。

    没办法,知道自己碰上吞食虫群皆是有人安排,甚至还可能是往常面对的同僚安排的,是个人都不好受。

    霍里斯之前一定没遇到过这类情况,心里不好受多正常。她前生抓到器重将领通敌叛国也是这种感觉。

    谢琅难得有几分怜惜,先安抚地拍了下他肩膀,站起来后,想了想又转移话题:“我答应放他走,又不是替你答应。”

    “说保证眼前的安全,也只是在我眼前。”

    这多简单,她放柯察走了,也背过了身,没看霍里斯用粒子枪打他,明明很信守诺言嘛。

    柯察有什么好问的?

    她说完便丢下霍里斯往前走,一直走到柯察还未转凉的尸体边。

    茶室确实被抬高了,但没抬多高,以至于柯察倒下的身体只像个缓坡,完全没理由滑下去。

    他胸前衣服只有一个小洞,没有血流出来。

    谢琅知道,这是粒子光束把柯察的血管都生生烤焦了,没有半点血能流出来。

    她蹲下身,轻按了一下他胸口,便见衣服瘪下去。

    ……恐怕里面都被粒子光束灼空了。

    谢琅没打算看,从怀里掏出一副手套戴上,心无旁骛地摘下柯察早被剑术家屏蔽了一切信号的腕机。

    她又绕到柯察头那边,却不知道怎么取毛囊,不由望向还坐在茶室内的霍里斯:

    “快过来拔他头发。”

    霍里斯微微点了下头,也站起身来。

    他的注意力却没落在柯察的尸体上,反而顿在正仰头看他的人身上。

    谢琅见他没过来,又喊了一遍。

    霍里斯低低应了一声,迈步走来。

    他垂眼看向蹲在尸体边的她镇定自若的脸,又想到生死之帷前花道家杀死“海怪”波恩斯的那一幕,突然意识到一个被他忽略的问题。

    ……她以前应该没见过死人,也不应该见过。

    那为什么,她会在两次目睹现场杀人时,都这么镇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