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见他们,为什么还要等在那?

    另外,随着她话音一落,谢琅便听见主会客厅的门在他们身后关闭了。这座巨大的厅堂一时之间便只剩下谢琅、霍里斯两人和娀家祖孙二人。

    方才厅堂内还有其余人,什么事是必须单单讲给他们听的?

    谢琅还在思索,一旁的娀萧率先行上前去,跪坐在娀家家主脚边,垂首唤道:“祖母。”

    娀家主便轻轻摸了下他的头,那只手不算枯瘦,却也看得出风霜的痕迹——谢琅瞧见一弯新月似的疤痕横亘在她也布有老人斑的手背上,像是被利器伤过。

    她温声细语地对娀萧说:“吃到教训了?”

    娀萧垂首应是。

    她似乎没有多问的意思,目光转向亦走上前的谢琅和霍里斯。

    谢琅这才看清她眼睛的颜色:那是剔透的琥珀色,眼底仿佛沉了细碎的金箔,微微一晃便浮上来,像是河中捞起的细碎金砂。

    “不要盯着老身的眼睛看。”娀家主倏尔笑了,抬起手轻轻遮住双眼,谢琅却已经看见了金砂之下隐秘的白色纹路:

    它如同一枚洁白的、藏在云间的月亮,有魔魅的吸引力从中释放出来,教谢琅也不由得多看了几分,直到老人亲自将眼睛挡住。

    “这是一对不该留下的眼睛。”娀家家主含笑道,“所幸,老身还能用它来看人。”

    谢琅忍不住问:“……女士,您究竟为什么要见我们?”

    她实在想不明白了。毕竟,前生在大启时,她几乎也没有经历过被老人私下拉到旁边嘱咐的情况。

    这实在是过于新奇的体验。

    “女士?老身很久没听到过这个称呼了,更多的人还是唤老身为‘夫人’。”娀家主低低笑了一声,语气微垂又上扬,“老身只是想看看你们,看看……”

    她的声音忽然变得年轻起来,不再有方才那般岁月流逝带来的厚重感,反而清脆得如同黄莺啼鸣:

    “看看我能告诉你们什么。”

    谢琅猛地发现,跪坐在她脚边的娀萧呼吸已经放缓了,眼睛微闭神色安详,一副陷入熟睡的样子。

    她再看霍里斯,出乎她意料的是,年轻的少将也垂着头站立,吐息声极其轻微,若不是她靠近了些,便完全听不到。

    这两人竟然在她毫无察觉的时候睡着了?

    ……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谢琅重新往上首看,便见一个年轻的女人从主位上站起来。

    她长发乌似鸦羽,鬓边却生着金灿灿的羽毛,嘴唇丰润,红得像天际夺目的晚霞。那一双眼睛却是谢琅熟悉的,分明就是娀家家主的眼睛,只是现在那枚掩在金箔后的月亮浮出琥珀色的水面,在她眼瞳中大放光彩。

    谢琅握紧了手。糟糕的是,她这时感受不到半点能力的存在。

    莫非,这并不是现实之中?

    这么想了,她才惊觉自己此刻并不在娀家的主会客厅里。

    入眼的房间装潢尽数褪去,取而代之的是连绵不绝的漆黑羽毛。风声从耳边呼啸而过,却没有一丝拂到面上。谢琅警惕地四下望望,惊诧地发现原本还能看见的霍里斯、娀萧也消失得无影无踪。

    她似乎正站在一只振翅飞翔的巨鸟身躯上,眼前唯一的活人,居然只剩下变得无比年轻的娀家家主。

    “我名娀谶。”娀家家主温和地说,“你现在处在我用能力构造的幻境里。”

    联邦文字与大启不同,但谢琅知道,娀谶口中的“谶”字正是她所想的那一个。

    “谶”为隐语,大启高祖皇帝当年也是凭谶纬之说集结兵马,最后一统天下的,它本身就可以视为一种预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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