詹大舅一看她哭得涕泗横流,眼睛红红,鼻头红红,脸上浮出心疼。
他这外甥女什么时候哭得这么惨过!
每次在自己面前,她要么低头装听不见消极对抗,要么就梗着脖子对着干,主打一个桀骜不驯不服管教,专治低血压。
他愤怒地打开文件袋,一叠照片滑落。
有钟建华揽着小三逛商场的,有他俩牵手去花店的,有他陪着小三去医院的……
詹大舅眼眸暗了暗。
他自己是男人,最懂男人肚子里那些花花肠子,逢场作戏和遇到真爱,一个眼神就能看出区别。
钟建华这幅样子完全是老房子着火。
否则一天到晚忙生意的他,不会有功夫陪一个比他女儿大不了几岁的人玩小年轻的把戏,呵,还去过游乐园?
钟建华陪亲闺女去过几次?
看完全部,詹大舅眼底怒火已经藏不住了,一巴掌猛地用力拍在茶几上。
果盘、茶壶都跟着震了震。
詹大舅重重呼了口气,指着散落了满茶几的照片:“好他个钟建华。”
“翅膀硬了,以为没人能辖制他,就敢对不起你和你妈,忘恩负义的狗东西。”
钟元默默抹泪。
心说大舅啊,你妹也……那什么了。但话到嘴边打了个嗝,机灵地变成了:“大舅,你说怎么办呀?要给我妈看吗?”
“我就够让她操心了,要是让她知道我爸外头有情人,还背着她送别人房子,那不得伤心死?万一闹到离婚,这个家破碎了,我就成没爸没妈的孩子了,大舅,你找爸爸谈谈吧,让他跟那个女的断了,好不好?”
“你放心,舅舅绝对不会任他欺负你和你妈。”詹大舅沉着脸,又安慰了钟元好一会儿,才问钟元:“你怎么突然想起查你爸爸?”
钟元低着头,瓮声瓮气:“有天晚上起来上厕所,听到他和妈吵架说离婚,我想知道他们怎么了,就……但我零花钱不够,查爸爸的那个人说要查更深入的必须加钱,我没钱……”
“好,舅舅知道了,你不用管这事,有我,你二舅三舅在,你爸不敢亏了你和你妈。”
詹大舅让她先回家。
出门前没指着她张扬的头发训斥,也没说教,眼中反而有些欣慰,说了句长大了,懂事了。
大舅没说他要怎么处理。
但钟元听他的弦外之音,估计要劝离不劝和的,正契合自己的想法。
悬在半空的心稍微落地了一点。
她就知道,一干亲戚里要问谁能帮她虎口夺食,混官场的大舅是不二人选。
只要大舅表态支持,她爸这血不放也得放。
钟元心情雀跃。
想到钟建华和詹雯被大舅训斥的画面,她就特别想放声高歌。
要不是还没出大舅的地头,钟元能立马蹦跶成吗喽。她憋住了,可嘴角越翘越高,差点咧成M状。
宴修元拎着保温盒上楼时,楼上迎面下来一个脸生的小姑娘。
她眼睛肿成水泡,鼻子,脸蛋都红红的,像是受了莫大委屈,明显狠狠哭了一场。但那弯曲的嘴角和眼神里蹿动的欢腾又实在明显得没法忽略。
老房子楼道窄,他侧身避让。
钟元满脑子两个火柴人被一堆火柴人三堂会审的画面,没特意看路,只余光瞥到黑影时也顺势侧身。
两人不约而同的默契,仅仅只交汇了短暂的一秒,待彻底擦肩而过时钟元嗅到一阵淡淡的木质香,其中又带着一丝丝甜。
很独特的香味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