坐于铜镜前,慢慢梳理着长发。
“怎么闷闷不乐的?”她从铜镜中望见向萍身影,“是有何烦心事?”
向萍欲言又止,这些话她私下与向菱商讨过,还没想好能如何为娘娘解忧。
容璇眸色温和,向萍鼓了勇气答话。
“娘娘入宫已有时日,只是陛下……从未来我们宫中。”
若说陛下忙于朝政,但也不该如此冷落娘娘。
犹豫半天原是为此事,容璇失笑:“陛下不来,眼下的日子不好么?”
衣食周全,轻松自在。
“好是好,可奴婢担心……”内室中无人,向萍道,“日后进了新人,奴婢怕姑娘在宫中受委屈。”
陛下不来,姑娘在自己宫中也甚少装扮。妆台上成套的头面空置着,按理说该好好配姑娘的。
她眸中是真切的担忧,容璇也没了逗这个小丫鬟的心思:“放心吧,本宫心中有数。”
她将墨发披拂于身后:“本宫单是想躲几日懒罢了。”
一旦开了头,又该是无尽的忙碌。
“不必担忧。”
七宝撒花的锦帐落下,在烛光下朦朦胧胧的好看。
女郎眉眼平和,说话间的从容不迫,自有叫人安心之感。
……
几份要紧的书案置于御书房案头,谢明霁往金平府稽查科举舞弊一案,尚未有可靠消息传来。不过以巡检赋税为名,倒是敲出不少心虚之徒,补上数笔钱粮。
帝王回过金平府的书信,近来朝中政事大体平顺,唯有户部稍稍棘手些。
“什么时辰了?”
“回陛下,未时二刻。陛下可要用些茶点?”
秦让换了新茶,说来膳房最近为了讨宸妃娘娘欢心,琢磨出不少新鲜花样,陛下还能沾一沾宸妃娘娘的光。
“不必。”
秦让退下,祁涵换过一本户部奏案。
户部官员本就青黄不接,又撤了几位首辅余党,眼下更无可用之人。
已经到三月里,去岁的税赋明细户部仍未点算清楚,借托国丧之名,多有延误。
好在鱼鳞图册将近编纂完毕,耗费数年之功,终归值当。
户部人手不足,已从其余五部中借调。
祁涵批复一封奏章,户部的烦心事又何止这两桩。
奏疏堆于一处,容后发还。
“陛下,明琬宫遣了人来,说是奉宸妃娘娘之命给您送些糕点,您看一一”
秦让代向萍通传,也是感慨这位姑娘来的时机不大凑巧。
“送进来罢。”
帝王清冷的声音自殿中传出,秦让接了食盒:“是。”
向萍满心欢喜:“有劳秦总管。”
“姑娘客气了。”
秦让进殿一趟,将食盒交还给向萍时,感慨道:“你们娘娘总算肯动些心思了。”
双层的食盒,里头精心选了四五种点心,依次呈于御案上。
祁涵的目光落在当中一块单独的糕点上,花朵式样,开得歪歪扭扭,却还是耀武扬威地夹在海棠如意糕中央,自信满满。
五片花瓣倒是齐全,若非早有猜想,谁能看出这是一块桃花酥?
殿中宁静,帝王端详许久,忽地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