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备了早膳,容璇由向萍挽发时,恰好帝王自外朝归来。

    二人便在偏殿一道用膳。今晨膳房特意备下的糖粥,丝丝甜味恰到好处,容璇很是喜欢。

    接连在紫宸殿借住了三个晚上,最害怕的那一阵过去,容璇便歇在了明琬宫。

    寝殿一角还留了一盏烛火,给主人一点慰藉。

    “陛下。”

    明月悬天,秦让送上一盏安神汤,宸妃娘娘今夜留宿于自己寝殿。

    “下去吧。”

    “是。”

    殿中归于宁静,龙榻一半再度空缺。帝王沉思半晌,忽而对自己有些无言。

    分明……她是他昭告天下迎回来的宸妃;他们二人,本该是亲密的。

    他何须如此患得患失。

    才看完的话本不知何时被女郎顺了回去,帝王笑了笑,想起她依偎在自己身畔的睡颜,全然的信任与依赖。

    或许……她留于自己身边,未必是全然顺于形势。

    ……

    天高云淡,惠风和畅。

    用过午膳,容璇动了心思往宫中的文源阁走走。此为皇家藏书之地,就在文华殿后。容璇前日已得了帝王允准,今日闲暇,正好前往一观。

    她自话本中夹了一枚书签,想了想,自己似乎是日日得闲的。

    因天气甚好,容璇未传轿辇,带着向菱出了明琬宫。

    阳光灿烂,整座宫苑沐浴在金辉中。走过紫宸宫前的宫道时,容璇难得遇见个熟悉身影。

    “宸妃娘娘。”谢明霁先拱手一礼。

    他三月中旬自金平府查案归来,母亲与他说起京都近日事宜,提到了陛下纳妃一事。

    虽不觉意外,但当真落到实处时,谢明霁心底还是有些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难以捉摸,干脆搁置一旁。

    向菱还在身后,容璇眨了眨眼,回他一句:“表兄。”

    自入宫后,她已许久未见过从前好友,遇上谢明霁实属不易。

    “你在此处作甚?”

    “瑞王就藩在即,今日入宫向陛下辞行。”谢明霁一摊手,“我到得不巧,秦总管让我去御苑稍候,总还得小半个时辰。”

    秦让派了小徒弟为他引路,容璇点一点头,二人都暂无要事,便寻了处亭子略略叙话。

    “你遇见过瑞王了?”

    “前日在宫中碰见的,他没有认出我。”容璇有这个自信,那时瑞王见过礼,没有多停留。

    说起瑞王祁泓,谢明霁道:“你大概不知道,你入狱后,他还在陛下面前替你求了回情。”

    “啊?”

    容璇有些意外,瑞王甚少参理朝政。可以说他是韬光养晦,保全自身,也可以说他是对朝中事务实在无甚兴趣。

    “瑞王求情求得倒是高明。他道你曾随陛下往江南赈灾,又修撰鱼鳞图册,总有些苦劳。功过如若能稍稍相抵,恳请陛下从轻发落。”

    “先前先帝驾崩,瑞王自请前往康陵守陵,朝中上下颇为赞许他的孝道。他有理有据为你求情,陛下便将你的流放地从黔州改为了房州。”

    虽然同是流放,但房州富庶,多为达官显宦放逐之地,比之黔州可谓天差地别。而且官员若贬谪房州,是仍有起复的指望的。

    虽说容璇已经没了可能,但瑞王这份人情她依旧心领。

    如今一百零八日守陵期满,瑞王不日就该就藩。他的封地是仁宗在世时亲自定下的,汉阳富饶之所,离京畿亦不算遥远。原本瑞王早两三年便该前往封地,只因先帝宠爱,兼之先帝自感龙体欠安,故而将瑞王就藩的时间推迟了一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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