r>    无人在前引路,她又要隐瞒自己的女子身份,时时如履薄冰。

    她初出茅庐,哪里晓得内阁与东宫的暗流涌动。

    首辅赏识她的文章,有意将她划入户部自己门下,她一个七品官,只觉天上掉了馅饼,有什么回绝的余地。

    大约就是半年后吧,太子代帝巡视河中还朝,接连办妥好几桩大案。陛下盛赞太子有昔年高宗的风范,百官提起储君,无不交口称赞。连老师在有心掣肘下,都只能寻出太子无伤大雅的疏漏。

    或许陈府盛极而衰,从太子入朝参政后就再难挽回。

    怀月絮絮听自家郎君念叨,偶尔见缝插针喂下一勺解酒汤。

    浮云蔽月,前路未明。

    睡去前,容璇如是想。

    ……

    翌日容璇一觉睡到午后。

    醒来用膳时,她奇道:“昨日带回的糕点,怎么不见佛手卷和芙蓉糕?”

    难不成,是匆忙间落下了?

    怀月犹豫一会儿,这两样点心是郎君近日的心头好,隔上三五日就要遣小厮去买,还必得是德丰斋新鲜现做的。

    她试探道:“郎君不记得送了何人?”

    “什么?”

    怀月笑了:“那郎君可还记得,昨夜是同谁回来的?”

    脑中浮现一抹玉白身影,容璇倏尔没了声响。

    正说话间,门房来禀:“大人,外头递来消息,明日暂辍了朝会,文武百官不必去奉先殿。”

    “知道了。”

    容璇舀了勺清粥,见怀月为她不必早起奔忙而欢喜,苦涩地笑了笑。

    隔日在户部应卯,果不其然同僚们私下里都在议论辍朝之事。

    陛下龙体欠安,早已是许多人心照不宣之事。

    手中写的半篇书文迟迟未动,容璇抬眸,惊觉院中的杨树已有了几片黄叶。

    古人语,落叶知秋。

    ……

    “母后。”

    文和殿内,祁涵合上手中书文,起身见礼。

    言皇后吩咐侍女送了熬好的鸡汤:“先歇会儿罢。”

    昨日帝王的病来得急,祁涵侍奉榻前,晚间宿在了宫中。

    言皇后自然是心疼儿子,才出京办完差事不久,这两日几乎是连轴转。

    侍从搬来椅子请皇后娘娘落座,中宫的心腹嬷嬷会意,带殿中其余人等都退下。

    “太医的脉案……”言皇后欲言又止,“有些事,不得不预备起来。”

    她说罢叹息一声,虽说是先帝赐婚,但毕竟二十余载夫妻,如今陛下病重,如何能叫她不伤感。

    只是伤感之余,她还要打起精神为自己的儿子筹谋。

    陈贵妃亦然。譬如眼下,就是她在养居殿侍疾。

    帝位更迭,看似胜券在握,但稍有不慎就是满盘皆输。

    “母后且宽心。”祁涵知道该如何安慰自己的母亲。

    太子长成,待人处事从未叫言皇后失望过。膝下唯一的嫡子出类拔萃,是她多年来最快慰、最骄傲之处,更是言氏一族煊赫于朝堂的最大底气。

    谈了两盏茶的功夫,殿角香炉内的沉水香叫人凝神静气。

    言皇后心底安稳几分,离去之时,偶然瞧见堂桌上摆着三两盏糕点。

    她只觉稀奇:“母后可记得,你素日不爱吃这几种点心?”

    总不至于,东宫的近侍疏忽至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