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在大明朝,女人有没有可能在哪里找到张家不敢碰,且日后也不需要受婚姻束缚,还能谋求活路的地方呢。

    她忽然想到了杨姁。

    杨婉的姐姐,宁妃。

    上帝视角的好处在于,她的确能适时地跳脱出纷繁复杂的人际关系,直接抓住这个时代各种社会机制的核心。

    “银儿,你去看看哥哥从部里回来了没有。”

    银儿不肯动,连声道不敢。

    杨婉正想自己站起来,谁知祠堂的门突然被从外面打开,杨伦官袍未褪,满身风雪地跨了进来。

    “谁让你起来的。跪下。”

    他声音不大,隐火却在肺里涌动。

    萧雯从后面匆匆跟进来,拉住杨伦说道,“我让她跪了一日了,这会儿就算了吧。”

    杨伦双眼发红,根本没听见萧雯说什么。

    “跪下。”

    “行,我跪。”

    杨婉挣扎着挪回去重新跪下,“张家老夫人……”

    “你还有脸问!”

    “好,我没脸问。”

    “……”

    杨婉脑袋一缩。

    这几天下来她倒是逐渐找到了与杨伦说话的节奏。

    萧雯趁着杨伦突然吃瘪的空挡,蹲下身把杨婉护在身后,“你答应我今日不管外面怎么样,您回来都不动怒,好好和婉儿说的。”

    杨伦切齿,“张洛人就在正厅,你让我如何好好与她说。”

    “啥?”

    张洛亲自来了,这到让杨婉很意外,一下子没收住声音。

    萧雯回头看了杨婉一眼,声音也有些怯,“他怎么来了。”

    杨伦深叹了一口气,走到一旁,压着性子说道:“张家的老夫人,今日一早过身了。”

    萧雯一怔。

    “什么……”

    杨伦看着杨婉,“丧讯在辰时就入朝了。现在连我都不知道该怎么做才能保下你。”

    萧雯忙又把杨婉往身后拽了拽道:“那张家老夫人,从四月起就缠绵病榻了,年前怕是病得连人都不认识了,这一遭去了,也是生死有命,哪里怪得了婉儿。”

    “那我能如何!”

    杨伦反问萧雯,“我是朝廷做官的,议婚论礼,若是依着一个“礼”字,哪里有这些事情?现而今,我也卷在这里面动弹不得。连部里的事都乏闲来想。且这又不是钱粮军国的大事,却让我杨张两家成仇至此,我并不是怕仕途有损,我是怕,这位北镇抚司使,私恨公泄,若得机会拿住了我,之后你,母亲,还有这不知死活的丫头,就要被外面践成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