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一。”

    林檎没想到孟镜年突然出声,“……嗯?”

    “有件事,我一直想跟你道歉。”

    林檎手指按在书脊上,停了一瞬,“什么?”

    “我去德国之前,还记得吗?那次送你回去,你说……”

    “……我喜欢上了一个不可能的人。”再度复述,依然觉得像是咽下了一把生锈的铁钉。

    孟镜年点头,“那时候我的回答,可能有点太自以为是了。我时常提醒自己,不要端长辈的架子,但有时候也难免。”

    那时孟镜年说,以他的经验来看,等她再长大一些,就会知道这个世界上不可能、不可为的事情太多了,所以如果觉得痛苦,那也只是当下的事,很快就会过去。

    “……抱歉,我那时候本意是希望你开心一点,先专注于高考,但现在回想,用你们年轻人的话来说,似乎爹味很重?”

    “你也不老啊。”林檎笑了一下,“……也不爹味。”

    “但你后来除了节假日的祝福,就没给我发过其他消息,我想,我可能还是不小心把你得罪了。”

    “没有……我是想你学习可能很忙,不想打扰。而且……也不知道说些什么。”

    孟镜年点头,“确实,我远在海外,你真需要找我咨询什么,我也帮不了多少。”

    林檎心里一阵难过。

    孟镜年公认的特征是随和、宽容、慷慨,几乎人人都能和他成为朋友。

    但林檎看得清楚,他这样一个父母双亡,待过福利院,又被收养长大的人,温和只是他的一种生存手段罢了。

    实际上,他对大多数人,都有一种柔和的敷衍,只不过做得很高明,没被察觉。

    但站在一个并无血缘关系的长辈立场上,或许惺惺相惜的缘故,他对她却从无敷衍。

    她才沦陷这样深。